和平门-苏州街

 

                         七
  这是我下海以来感觉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我们搬到了一所闲置了很久的平房里。房子坐落在一个公园的湖边上,风景很美,但美景不属于我们。
  夏天很快到来。1999年的夏天格外地热。我们买了好几个电风扇不间断地吹着,但房子里依然热得很。人还在坚持着,但机器先受不了了,几个电脑的硬盘接二连三地坏了,是热坏的。
公司的人在减少,从二十几个减到十来个。公司的债务在增加,最多时已达到二十多万。
  在暑热渐渐退去的时候,我已暗下决心:到秋天,如果还没有个结果,我就让这帮弟兄们散了,因为这里无法过冬。
  下海以来,我已经是第二次感到了冬天的威胁。我不免悲哀:在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城市里,也许只有无家可归的乞丐才会有如此的感觉吧。

                        八
  秋天终于来了。随它而来的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美国和国内各有一家公司要和我们合作。我们立刻选择了前者,之所以这样选择并不是我们势利眼,而是国内那家公司效率低。冬天就要来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等待。
  我们又搬进了写字楼。
  后来我们才搞清楚,这家美国公司是想赶互联网上淘金的热闹,想利用国内便宜的的人力和技术资源搞一个可以卖大价钱的网站。
  但是太迟了。2000年3月,美国的纳斯达克股市狂跌,宣布了网络公司的好日子的结束。
  美国那边的美梦一破产,意味着我们这边的日子又要不好过。然而,又是有惊无险,当初那家办事效率低的国内公司,这时刚好启动与我们合作的事宜。

                        九
  商海时时处处潜伏着令人不可预测的挑战与风险,又处处时时闪现着令人不可思议的运气与巧合。真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此玄妙,也许正是商海威力和魅力之所在。
  在下海之前,我读了一本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书,书的名字是《商旅生涯不是梦》。作者自称是改革开放后即刻下海,赚了大钱后定居香港的富翁。当时我觉得作者的一个关于致富的观点很特别很有趣儿,大致的意思是:一个生意人的成功不在于他的能力,而在于他的运气。
  回顾我的下海经历,作者的话没有虚夸与卖弄。
  我总觉得,好象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它把弄着我和我公司的命运。在它面前,一个人的能力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所以我不敢妄谈自己的成功。

                        十
  有有经验的美国人说:办一家软件公司需要3至5年才可能收益。 如果从1997年初算起,我现在的公司是在4年半时开始收益的。从时间上看,我没有太多值得骄傲的。
  又有有经验的美国人说:一家高技术企业,如果没有10年以上的积累,是不会成功的。是的,我和我的伙伴现在还远不能说成功,我们的公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美国是信息产业的鼻祖,既然他们有经验,他们的话我们暂且听一次吧。

 

 张文生
 1965年小英三入学。
 外院毕业后在一研究所工作11年。后下海,搞计算机软件,已8年有余。

编者跋
  看文生的文字,鼻子酸。
  文生赤手空拳,左右奔突,不顾自己生死,为国家养活了几十口人,忠实纳税人的义务,他对民族的贡献比谁也不小。
  不过,饿殍遍地毕竟是遥远的过去。难了,踏踏实实坐下,就着两枚新蒜,吃一碗炸酱面,肉丁别肥了,别瘦了,绝对要新鲜,爱谁谁,听不见别人说什么,想着几亿USD,几十年日月,不过是人生中的游戏和人生的短促,过眼烟云,不如什么星座大。
  吃完了,给《和平门》写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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