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您的心情是怎样的? 答:
非常平静。因为我们已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工作了这么久了,所以当它真的到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是一件非常应该的事情。那天中央电视台和香港的电视台都有滚动直播,因为知道晚上一定不会早睡觉,所以我吃过午饭后,就回驻地去睡大觉了,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钟被一个电话给吵醒了,你说我是不是睡得够塌实的!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也挺有意思。吵醒我的这个电话是通知我一件事。因为在特区政府成立的宣誓就职仪式中共有五批人进行宣誓,每一次上来一批人和下去一批人的时候都有一个十几秒到几十秒不等的间隔时间。开始合练的时候,我们发现如果对这个间隔时间不做任何处理的话,就会显得有些沉闷。对此大家提了很多的建议。我想起在一些外国电影中,特别是在演英国贵族的一些礼仪活动时,哪个贵族人物到场,小号手就会吹奏这个家族特有的音乐旋律。我就提出用小号来填补这几段间隔时间,这样即很隆重,又很充实。我就先和军乐团的指挥和号手们通了个气,让他们按照不同的时间要求编了几段曲子。在最后一次领导审查的彩排中,我让军乐团的号手参加进来演奏了一遍,不少人听过后说好,可有人说这不是中国人的习惯。审查的领导也就没有点头,我以为就此告吹了。吵醒我的电话,就是通知我在宣誓程序中加上小号,让我立即做好准备。可到了这会儿,我们军乐团的人已经在现场与英国军乐团合练去了,所有乐器在进行安全检查后也不能再拿出场外。我只好在政权交接仪式前夕把军乐团的指挥和号手叫来,让他们把准备的几段曲子给我哼了一遍,选定了一段长度适中的做宣誓仪式的间隔曲。
问: 香港政权交接仪式您参加了吗?感受怎么样? 答:
说是平静,当真正看到五星红旗在交接仪式上升起来的时候,也真的非常激动,毕竟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一件大事,前所未有的一件大事呀!能够见证这一历史时刻,既令我非常兴奋,也从心底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因为我为这一天已经工作了12年。我当时在会场里面,可还有我的一些同事因为没有得到这场仪式的请柬,只能在另一层楼(由港澳办负责的宣誓就职仪式场地)上看电视。交接仪式快开始时,我看到整个会场四周墙边都站着人,有些一看就是香港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我就用步话机告诉会场外面的同事,让他们也想办法“混”进来,毕竟他们也是为这一时刻工作了那么久吗!
问: 后来的澳门回归您是不是也参与了呢? 答:
港澳办当时还设有澳门司,主要由他们负责,我在澳门回归庆典的时候负责香港观礼团的接待工作。有了香港回归作借鉴,澳门的回归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问: 应该说,一个人一辈子能够参与这么大一件事情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比起在高法的那两年,您是不是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呢?如果说干点事业的话,您的事业也算是达成了吧?您有没有想过离开港澳办,去干点别的什么? 答:
香港回归以后,特别是赶上98年国务院各部门精简,我们这里还真的是走了一批人,大都是94年后来自各个大学的毕业生。当时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能够参与到这样一件国家大事中来。所以在完成了这一历史事件之后,他们离开了,开始他们更新的追求,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忘记这段经历。我们有一个北大毕业的小伙子,人长得挺精神,由于行政长官选举要现场直播,我派他在主席台上负责划票。他98年去美国读书,在送他出国的聚餐会上,他就说,是我给了他一生中第一次光荣的机会。 我好象还没想过要离开港澳工作。我85年下决心调来港澳办的时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这是一件可以发挥创意的工作。邓小平提出“一国两制”是大创意,我们做具体工作可以发挥些小创意,毕竟这是前人没有做过的事。
“一国两制”从理论成为现实,它的实践其实是在港澳回归后才真正开始的,还有不少问题都是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也没有任何先例可循。 举个例子。《基本法》规定特区可以在北京设办事处,98年香港提出要设驻京办了,可它怎么注册成立呢?我们查了现有的规定,外国使领馆和国际组织的办事处是由外交部出具文件办手续;境外商业机构是由外经贸部门批准、工商登记;各省市的办事处是向国管局备案。没有一条现有的规定适用它。可是没有一个被内地认可的批文,它连银行帐号都开不了,更不用说它还需要涉及外汇和办公用品的进出问题。没有现成的规定怎么办?那就要创造个办法出来。于是我们走访了很多相关的部门,向他们说明情况,探讨可行的办法,最终还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我觉得这个工作还是可以发挥创意的,还是能提起兴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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