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自然(下) 那一片喧嚣 天黑了,我们都躲进了蚊帐里。忙活了一天,很快就有些迷糊了。 突然,“扑通”一声响把我惊醒,我和那位杭青同时喝了一声“谁?” 我们点亮了煤油灯,确认对方无误后,才开始交谈。我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出去方便不小心掉河里了!吓了我一跳!”他,哈哈一笑说,和我想的一样。 于是,我们开始嘀咕,如果不是我们俩,哪会是谁呢?第三者?正琢磨着,“扑通”又是一响,这回听明白了,是鱼在跳!而且,个头还不小,鉴于我们都还是单身,所以并不反对跳上来个美人鱼啥的。 鱼也有高兴的时候和喜欢体育运动的,还有是捕食的需要,所以趁着夜间锻炼锻炼也是常有的事儿。另外,为了躲避更大或更凶猛的鱼追捕,必要时能跳上那么一跳,就保住了一条命。道理就这么简单。当然,也有可能不是鱼,而是水獭、水耗子呢。 想着明天还得去遛网,说了没几句就又睡了。 “嗷……!”凄厉的嚎叫再次把我们惊醒,这次我们谁也没说话,因为我们都听出来了,是:狼! 北大荒有狼,否则怎么会有叫“狼窝”的地方。动物园里看过狼,电影里看过狼,当然最多的还是小时候听到的“狼来了!”的故事。故事毕竟是故事,问题是从没有人告诉过或教过我们,狼来了,该怎么对付。 身上有点儿水份出来,冷汗。牙有些上下碰撞,“是、是狼、狼、狼啊!啊?”杭州兄弟在问我,声音有些古怪。 我犹豫着,差不多的声响:“没、没、没事儿,狼、狼应该不会游泳!”“哪要是‘水狼’呢?”偶郁闷了。“狼怕火,把灯点上。” 我们显然比刚才听到“扑通”时清醒了很多。俩人的耳朵都支愣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仔细听听,草棚外面绝对很热闹。野鸭“嘎、嘎”的叫、大雁“刚、刚”的、水老鸹“叽、叽”的、还有不知名的这个和那个在发出各种声音。很交响。 我笑着跟哥们儿说:“要不,咱俩也出去吼两嗓子?” “你准备把狼招来咋滴?!” “哦!是啊!”忘了这茬儿了,估计我叫出来的声音比狼嚎好听不到哪儿去。 在禽鸣兽叫的伴和下,我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些人话,当时如果能录下音像来,一定送去奥斯卡一把。 终于,草棚子外边的和草棚子里面的都支持不住了,在夜即将过去时,大家都归之沉寂,昏睡过去…… 那一片空灵 拂晓的寒意把我们唤醒,走到草棚外,晨曦和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气将昨夜的昏沉一扫而光。 水面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被水流和微风带动着,缓缓地流动和徐徐地蒸腾。大泡子也被雾气笼罩着,不仅是水面,塔头和柳茅子周围也荡漾着雾气,越远越模糊,直至完全被幽幽的雾气所包容。 雾气实际上是河水蒸腾的水汽,在光线直射时是看不见的,傍晚也不行,因为温度高,水汽蒸发的过程快了很多,只有凌晨,太阳还没有露出地平线,那斜射的晨晖才能将这些雾气展现出来。当太阳终于露出一抹红色,雾气随着越来越强的光线幻化、腾挪、摇曳、飘动、斑驳中一点点的融入空气中。 还有一片片的“雾”环绕在树丛、岸边,但那不是水气,而是刚刚露出纤细嫩芽的新叶。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特别是柳树吐出的蓉絮,白色的,远远望去,如同树上被罩了一层丝网。 “在遥远的地方,那里迷雾在飘荡,微风轻轻吹来,飘起一片麦浪……” 苏联民歌《在遥远的地方》,悠扬、宽广、舒缓的曲调正是绝好伴和。 换一首歌吧,《让我们荡起双桨》,好像“双棹”更准确,我们用的是长长的棹,而不是北海公园里的短桨,算了,看在和乔老爷多少有点关系上,就不篡改他的词了。 当我们到了下第一片挂子的地方,准备开始起网看看挂上了多少鱼。我和杭州哥们的分工是我划船,他下网,我站在船尾,他坐在船头。我用棹稳住了船,他已将挂子头上的识别标记一块巴掌大的方木块儿捞了起来。我抬头朝远处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看!”我轻轻叫了一声,他也从船头站了起来,顺着我的目光望了出去。 两只仙鹤在离我们百米之外悠然的觅食。我在挠力河中看到过天鹅、鹭鸶(老等)、野鸭、甚至鸳鸯,但还从没看到过仙鹤。 两只仙鹤缓缓地移动着,同时将长长的喙不断地伸进水里,经意不经意的,它们的身躯靠的很近。忽然,一只转动了身形,与同伴对面而立,并扬起了长长的颈,还将翅膀伸展开。它的头和颈向同伴贴过去,张开的双翅似乎要将对方拥抱,同伴也随之展开翅膀,应和着。它们突然将颈靠紧,头都向上仰起,发出长长的啸音。 似乎是演出的开始,它们各后退了一步,然后轻歌曼舞起来,翅膀扇动,长腿弯曲,猛的将身一纵,一个华丽的跃起,轻盈的落下,身形飘逸雅致,翩翩移动,如典雅的拉丁、如热烈的探戈、又如庄重的华尔兹…… 我们都看呆了。“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仙”鹤、“仙”鹤,如仙如幻,名不虚传。 当时只知道鹤乃长寿象征,文人喜其白羽红顶的纯洁俊雅,又羡其婀娜多彩的舞姿,倍加吹捧,没想我们竟有福在这水天如画的自然环境中亲睹妙曼,真是如醉如痴啊!后来,才知道,鹤对爱情非常忠贞,一生只结一伴侣,不弃不离,令人唏嘘。 大泡子的生活是宁静的,没有“早请示、晚汇报”,没有“红头文件”,没有“斗私批修”,也不用“今天豪情,明天豪情,后天接着豪情”的表态…… 面对纯净的自然,心也随之安宁。特别是当扯去身上最后的束缚,纵身跃入冰冷的水中,脑海中一片空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