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难舍、情难忘 突然接到有大到暴雨的蓝色预警短信,让北京人都乖乖地宅在了家里,7.21的阴影仍然徘徊着,路上却是空旷了很多。我乘着校友+荒友+网友秋云的车(说的准确些是她老公在开车,这位老公同学一直非常认真负责地担当司机的责任,并同时接受着指导和指责),一往无前地直奔三里河的海军总院。 站起来,阿玲! 门楣上写着“体能训练室”,打开门后,正对着门的春生立刻站了起来,并迎着我们走来,“小芒!” “春生!”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当年名满58团的“大biaji”,虽略显苍老,但依然神采熠熠。用东北的磕儿形容就是比较“老帮子”了,可到我们这个岁数,又有谁不“帮子”呢。 对春生为什么能有如此绰号一直不解,莫非与北京那首童谣有关? “吧(bia音)叽吧叽吧,摔个大马趴,马趴没摔好,得了吧叽病。请了吧叽医生来看病,打了吧叽针,吃了吧叽药,三天不许笑一笑!” 摔跤还要看摔得好坏与否,姿势漂亮不漂亮,大概只有北京胡同串子们才如此调侃。但春生腿脚绝对利索,那交际舞跳得“蹦嚓嚓”的,像老人家保证,还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 话扯远了。想春生大我几岁,不会跟我计较什么。 其实,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阿玲了。阿玲和春生在团里都是出类拔萃之辈,她说话干脆,风风火火,直来直去,有北京女孩儿“胡萝卜就酒—嘎嘣脆!”的爽快的性格,如今竟安静地坐在轮椅中,微笑地看着我。 “你好!” “你好!” 自77年至今,整整35年没见了。相互审视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35年,太漫长了,却又白驹过隙。不由得想起当年从12连走得气喘吁吁地到团部混点吃喝的十分明确和简单的诉求。 脊柱神经的毛病困扰了阿玲三年多。“重新站起来!”的信念支撑着阿玲、支撑着春生…… 春生告诉我们,这三年来,几乎各个连队都有人来看过阿玲,大家都重复地鼓励说“站起来,阿玲!” 虽然刚刚做了大运动量的活动,但阿玲再次很麻利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没人搀扶,没有迟滞呆缓的动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们都高兴地为她鼓掌。 阿玲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趟,额头上已微微见汗。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阿玲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艰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要告别了,我们每个人都单独和阿玲照了像。并且约定,下回阿玲要跟我们一起去大大地米西米西! 男人伸把手! 再一次紧紧地握手,我的两位学兄,刘兄和谭兄。都长我三岁、都是荒友、都是不烟不酒的超级好男孩儿,今年年初又都不幸地被推进了手术室…… 疾病,特别是现代的疾病蛮横的没什么道理可讲,你不抽烟,照样肺癌!你饮食作息都绝对卫生健康,可脏腑偏偏出问题,招谁惹谁了?!整个“吴法宪他弟弟—无法弄!” 端详着两位学兄的脸,略感欣慰,虽说少些血色,但仍柔润,眉间额头仍有光泽,只要注意休息保养,肯定天年。 自然而然,学兄们讲起突如其来的恶疾。先竹兄说,他看病的那家医院,手术过后,当班护士都要出来在家属等待区大喝一声:“XXX家里的男人们过来!”先声明,这可不是在朝阳公园约架,要开练。这是让病人的家属帮着把病人从手术床上挪到病床上。医院竟然连干这个活儿的人都没有的确很奇怪,是不是应该找城管来帮把手呢?我对此十分不解,因为这个被“挪动”的对象是刚挨了刀的,哪里可以动,哪里不能碰是很有些讲究的,即使是家属,但肯定不是所有的家属都是卫校毕业的,怎么能叫来就挪人呢?! 谭兄不无调侃地说:“可惜我们家的男人在手术床上躺着,而且麻药还继续小车不倒直管‘麻’着呢!” 谭兄家里的“男人”出手了,严老弟!还有新民老弟! 是家里哪门儿亲戚呢?哪门儿都不门,是荒友,老5队的荒友兄弟! 最需要帮忙,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是荒友们出手了! 严老弟和新民老弟笑着说,今年前半年够忙,我的两位学兄先后轮流动了四次手术!不用去请,他们都主动问,什么时候?在哪儿?一准到! 我站起来向两位“男人”敬了酒,鼻子发酸,借着仰头喝酒,将泪水拭去…… 舞动京城 9月16日,很普通的一个星期天,铁路局文化宫活动中心,同样普通的一幢老式楼房,来了一群走在大街上最最普通的“帮子们”。 还是秋云的司机老公把我“车”到这里,刚进大门,侧面冲过来一位女士朝着车里面挥手打招呼,好像早就埋伏在那里了,而非偶然相遇。这位女士咱认识,原计财科的小郑,前两天给我发了邮件,说要书,还要替别人要,而且声称是我丈母娘家所在地的那边的人要,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相当于玩牌时把大猫儿亮出来了。 当年连里的“青们”对团部的“青们”多少都怀着敬畏之心。那时学马列,我们连里的自谦为“经济基础”,团里乃“上层建筑”。理论上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在实际中,去团部工作了,称之为“上调”,去连里,哪怕就几天搞个调查啥的,叫“下连队”,这一“上”一“下”自然将身份表现出来了。基础很光荣,上层则风光,至理至今不灭。所以,只有“团青”不认识“连青”的,很少“连青”不知“团青”的。 车停下来了,有几位“爷们儿”二话不说,扛起书就走,那架势和当年扛麻袋走三级跳毫无二致。50多本书一包,分量应该没多重,比起当年的麻袋那简直是小儿科,但要想到这几位应该都是60挂零的身板,那就得另眼相看了。后来,有两位拿着书挤进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圈,说刚才扛书来着,签书得优先!旁边排队的人也真认账,我心里是想笑又没敢笑,这个理由的确很强悍。和当年在连里干活儿是一会子事儿,干活儿拔尖的,其他的也得优先优先。 活动中心名不虚传,果然够大。大横幅拉着,有年头没看到这玩意儿了。一进去,书一拆包,还没问准备怎么整呢,马上就被人拉走去签名去了,拉我的是晓鸥兄,在当天那个场合比大猫儿还厉害,我立马给兄长签了几本。 这边字还没写完呢,旁边就有人嚷嚷上了:“怎么在这儿就签上了?!啊!!到横幅下面去啊!!!”晓鸥喏喏地说,“马上、马上就好了。” 一看,是进江童鞋,俺地个娘喂,今天肿么这么多大猫儿啊! 签名就没啥可说的了,应该算重体力活儿吧。关键是手不停蹄,加上咱那个姓笔划太多,那会儿真是佩服于一丁的家长,看这名儿取的,二于啊! 签书时只听到阵阵震耳的歌声,透过人墙,瞥到舞者蹁跹。可惜,头一次离表演者这么近,却无福近观。后来看到照片才知道真的舞得很热,很火! 更热的是见到了分别多年的老同学和12连荒友们。天荣,最早一批工农兵学员,70还是71选送去军外,算算有42年没见了;晓勇、桂新、晓明、阎斌都是离开北大荒后首次见面;卫东、玉华、桂芳、慧珠、阎铮、景新、建平等都是12连的老友了,也是分别后再见。 还有,几天前刚一起吃过饭的刘兄、谭兄两位学长,竟又赶来捧场,说这个活动比光吃饭有意思。 还有百多位其它连队的,和从天津来的几拨天青,早几天还定了暗号,保证是自己银。看着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灰白簇簇的发际、笑目边上深深的皱痕…… 这一份义、这一片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