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附校友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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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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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4:12 |只看该作者
孙毅挨斗

六六年的时候,各个大院都兴起大批判、大字报和揪斗各级干部的风潮。我们那个院自然也不能例外。造反派们揪斗的对象,就是有名的“胡子将军”孙毅。一天下中午,我们小孩之间就开始互相传说:下午孙毅伯伯要游街啦!

我们小孩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很兴奋,谁也没有任何悲伤气愤之类的感觉。对我们这些已经不用上学而精力过剩的小孩来说,当时每一次公众事件的发生,都是一次难得的游戏和满足好奇心的机会。大人们的那些“革命行动”,在我们的眼中,不过也就是另一种特别的游戏而已。所以,我们谁也没觉得孙毅伯伯挨斗和游街,与我们的游戏之间有着什么不可逾越的区别。谁管什么革命反革命真革命假革命啊?我们就喜欢玩!孙毅伯伯游街?真好玩!真好玩!

游街开始了,孙毅伯伯和彭施鲁叔叔两人,穿着没有领章的军装,戴着高帽子,手里敲着锣,在成群的大人们簇拥下,从办公区沿着环操场的马路缓缓而来。聚集在操场上的我们,立即蜂拥着跑过去加入了这一大群人组成的队伍。彭施鲁叔叔的家不在这个院里,我们小孩都不熟悉他,所以注意力全集中在孙毅伯伯那里,因为我们跟孙毅伯伯都是老邻居了,可说是朝夕相处。他一向为人和蔼,跟我们小孩没大没小,经常逗着我们玩。他的小儿子孙兢兢,只比我们大个三四岁,更是和我们整天在一起玩闹,谁也没把谁当外人。于是游街的时候,大部分小孩就都是老在孙毅伯伯的身前背后窜来窜去。

人群走得非常慢,大人们不停地高呼当时最流行的各种革命口号,每喊一个口号,孙彭两人就敲一下锣,跟着喊同样的口号,当然,他们两人喊口号的声音都不大,远没有他们手中的的锣声响亮。

大人们喊得最多的口号,就是“打倒反党分子孙毅!”。小孩们在孙毅伯伯周围转来转去,每当这句口号喊起时,我们都清清楚楚地听见,在一片激昂高亢的口号声和锣声中,孙毅伯伯自己小声喊的却是:“打倒老孙!”。一边喊,他还一边象老顽童一样,偷偷向我们这些小孩眨眼睛。孙毅伯伯的这些小动作,逗得我们乐不可支,都随着他一起胡喊乱叫:“打倒老孙!”

那些组织游街批斗的大人们,其实也并不是很认真,至少他们没人去注意孙毅伯伯喊了些什么,更没人注意我们这些小孩也都在喊什么。他们只顾着自己喊口号,走不了多远就停下来念一篇大批判文章……整个气氛嘈杂热烈,也就跟我们小孩的游戏差不多。

可令我们很不满的是,这个游街队伍行进的也太慢啦!差不多走个十几米就要停下来一阵子,这也太让人着急了!我们可没那个耐心跟着队伍走,于是就一窝蜂地穿过操场跑到另一侧的马路上去了。

孙兢兢这时候,正在操场的另一侧,和一帮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们一起玩呢。他也根本没把父亲挨批斗和游街当成一回事儿。我们跑到他们的背后,一起高声喊着孙兢兢的外号。他转身笑着和其他大些的孩子们作势要向我们冲过来,我们这一群小的就立即惊叫狂笑着在操场上四处奔逃作鸟兽散。

游街批斗的活动,要围着大操场和办公区转满一圈,这一圈转了整整一下午。我们一会儿跑到操场一侧去“参加”批斗游街,一会儿跑到操场另一侧去跟孙兢兢他们大些的孩子们捣乱,就这样度过了亢奋欢快的整整一个下午。

食堂要开晚饭了,绕着办公区和大操场还没走满一圈的游街批斗会,也就结束了。组织游街批斗会的那些大人,正在收拾喇叭、标语、旗帜什么的,一个个陆续离去,没人去管被批斗游街的孙毅伯伯了。这时候孙毅伯伯很沉静地问他们:“我这个锣交给谁啊?”一个大人就把锣和槌接过去拿走了,孙毅伯伯又指着自己的头上问:“我这个高帽子交给谁啊?”另一个大人很不耐烦地说:“你就自己戴着吧!”孙毅伯伯夸张地做了个点头哈腰的动作,转身就朝家的方向走去,那些组织游街批斗会的大人,这会儿根本没人在意他去了什么地方。

而我们这帮小孩,还没有从这个游街批斗会的亢奋中解脱出来,一窝蜂地都喊着“打倒老孙!”追着孙毅伯伯,一同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孙毅伯伯看着这帮兴奋的孩子,他自己也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背着手,悠闲地迈着四方步慢慢地走,好象和我们一样,觉得这个游街批斗会是一件极为好玩的事情。我们一群小孩子追上他,前呼后拥地陪着他慢慢走,喧嚣着吵成了一锅粥,有的还在喊:“打倒老孙!”有的高兴地起哄:“孙伯伯戴高帽子喽!”有的追着他问:“孙伯伯,老孙是谁啊?”、“孙伯伯,你那高帽子上写的是什么呀?”、“孙伯伯,你帽子上的穗子会动么?”、“孙伯伯,高帽子重么?”……孙毅伯伯对这么一大帮孩子的种种提问,一概微笑不答,他脚下却有意地踩着锣鼓的节奏,把头摇来摇去,让高帽子上的那个穗子甩动起来,向不同方向做出幽默的圆周动作,配合着他脚下的锣鼓点儿,引得我们爆发出一阵阵地大笑……

孙毅伯伯终于走回家去了,戴着他的高帽子悠闲地走回家去了。令我们亢奋了一下午的游街批斗会,就如同一场游戏一般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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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5:03 |只看该作者
打扑克的乐趣

扑克牌是个博弈类的游戏,但不象深奥的围棋象棋那样,只能两个人玩,可以好几个人一起玩,这就是我们这些酷爱群体活动的孩子们喜欢打扑克的原因。

文-革期间,那时候商场里已经没有卖扑克牌的了,因为这种游戏是舶来品,带有西方国家的味道,为那个时代所排斥。所以,我们当时玩的主要是从前留下的旧扑克。

那时最流行的玩法是四个人打“四十分”,四个人打,周围会围上十几个人观看,有七嘴八舌乱出主意的,有两边看牌专以告密为乐的,每个打牌的人,除了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还时时要提防身后的人,一个个忙得不行。

扑克就那么几副,可玩的人众多,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也曾尝试过有更多人可以参与的玩法,如“争上游”一类的,一下子有七八个十来个人一起玩,可这样一来,每个人平均才有几张牌在手,玩起来真是不过瘾。

怎么办呢?我和几个伙伴开动脑筋,自己动手做一副扑克!

做扑克其实一点也不难,找来许多硬纸板,裁成相同大小的块儿,用红蓝两色的钢笔或是圆珠笔,在上面画出相应的图案就行了,JQK等图案复杂的,就画个相应的符号代表。最主要的是保持每张牌的背面没有明显的差别,至于图案准确不准确都不要紧,玩的人知道图案是什么意思就行了。有时偶尔丢了一两张牌,那也不要紧,找纸板重新画一张就行了。

这样的一副扑克,每张牌的大小都不太一致,为了结实耐用,用的纸板都是很厚很硬的,结果这副扑克牌摞一起的厚度,有正常扑克四倍那么高,四边参差不齐,显得十分怪异。最麻烦的是,这样的扑克无法象正常扑克那样洗牌,因为纸板太厚太硬了。可这也难不住我们,每到需要洗牌时,就只能象打麻将时那样把牌都摊开,大家若干只手一起伸过去乱搓一气,然后再一张张码起来,新一轮的牌局就又开始了。

我们几个的这一发明,立即在所有伙伴中流传开来,各式各样的自制扑克纷纷诞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式的扑克逐渐都磨损的不堪再用的。而我们自制的硬纸板扑克,虽然难看,虽然也被磨损得周边起毛纸面发黑,但却一直在使用,给我们带来了无穷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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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6:14 |只看该作者
攻城

攻城,是我们那时最经常玩的一种集体的对抗性游戏(我们那时的集体游戏绝大多数都是对抗性的)。院里的大操场,是我们玩攻城的好地方。

这种游戏有点象今天的美式足球(橄榄球),先在地上画出游戏的区域,就是所谓的“城”,游戏者分成两方各踞一“城”,按照划定的线路互相攻守,只许推搡挤靠不许拳打脚踢下绊子,象美式足球那样全凭身体的块头和份量博取优势。双方可以隔着线推拉攻防,但不许越界或踩线,违者就被判为“死”即出局,所以用推拉等方法令对方过界后踩线,是“杀伤”对方最有效的手段。一方的所有人都“死”了,游戏就输了。如果双方都有人坚持到了最后,每个“城”的最底角处,画有一个脚掌大小的区域,被对方攻入“城”来踏中了这个地雷样的地方,全局也就分出胜负了。

最简单的攻城,两城是S型的一个图案(用图画表示),防守者要阻止对方的进攻者冲出“城门”而自己一方的进攻者则要冲破对方的防守出城。然后又是攻方要冲进对方的城门,对方则要竭力阻挡,直到最后攻方踏中了那个要害点,一局胜负就决定了。

这个游戏中对抗最激烈的阶段,其实往往不是攻进城门的时候,而是双方在城门出隔着线互为攻守的时候。一方要冲出去,一方要拦阻住,同时还都不能越界或踩线。

由于我们参加游戏的人往往很多,简单的S型攻城难以容纳一方四五个人的游戏规模。所以我们更常用的是另一种图案(用图画表示),这种画法中的“城”更大,能容纳更多的人,冲出城和攻入城所必须经过的线路通道更长,对抗也就跟更激烈了,线路的中途还有一个休息站,这是个安全区,进去的人是受规则保护不被攻击的。这样,在同样的规则下,游戏就比S型的攻城要复杂激烈得多了。

但是,这样的攻城仍旧不能满足我们的游戏需要。原因很简单:参加游戏的人太多了!

不但同年龄的要来玩,不同年龄的也都来。从二三年级的小学生,到最大的高中甚至还有个别已经高中毕业的,都参与进来,动辄聚集了二三十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子,得画多大的城啊?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一个冬日的下午,操场上又聚集了二三十个年龄不等的男孩子,大家都想玩攻城,也都知道人太多了。就有人提议,咱们画个更大更好更复杂的城吧,现在的这个城不好玩!于是二三十个男孩一起集思广益,以年龄大的男孩为主,大家一起设计了一个比原来要复杂很多的城,画出来差不多有大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用图表示)

这个城真的更复杂了,进攻的通道多了许多,距离更长弯道更多,双方对抗的地域扩展到几乎每一个部分,安全区也不再是两个,增加到了六个。更重要的是,我们无师自通地重新拟定了新的游戏规则,划定了特别的攻防线路。

攻防开始啦!所有参加游戏的人都没有想到,我们自行拟定的新游戏规则,竟然能令这个游戏产生那么大的改变:集体性和对抗性大为增加,每方都自然而然地分为专事进攻和专事防守的两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激烈的对抗,在游戏区域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发生。不但有了攻防的分组,而且很快产生了一种新的战术,这可大大激发了每一个参加者的游戏积极性!

这种新的战术,当时被我们称为“鱼雷”战术。说起来还真有点复杂呢。从战术原理上说,很有点“田忌赛马”的味道,就是防守方用牺牲本方弱小的人员,拼掉进攻方比较强悍的攻击人员。这个游戏象美式橄榄球一样,需要体力对抗。体力强的自然占有优势。而我们参加游戏的所有人,年纪差别很大,最大的与最小的,有时甚至要差到接近十岁了。无法想象,八岁的一年级小学生,怎么可能与十八岁快高中毕业的人去一对一地对抗?这种年纪与体力的差距,就造成弱小的人失去了游戏的兴致。而这个“鱼雷”战术,则为这些弱小的游戏参与者提供了为本方做出贡献的机会,自然就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游戏积极性。

这个“鱼雷”战术是这样进行的:由本方一两个年纪较大体力较强的,站在本方一个年纪小体重轻的牺牲者也就是“鱼雷”的背后,象投射鱼雷一样,向正在要冲过攻击通道的攻方较强的攻击者用力推过去,弱小的“鱼雷”同时也尽全力扑向进攻者,两三人的力量加在一起,还有“鱼雷”自己的重量,这个冲击力是非常大的,攻方再强,在这种冲击下也很难保持住平衡,往往会被冲击得离了歪斜,最终踩线出局!

新的“城”,新的规则,新的战术,这个游戏一下子就变得那么精彩那么有吸引力。所有的参加者无不情绪激昂地全力参加到游戏当中去。每一次分出胜负,都要耗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每次游戏结束后,画在地上的“城”,都被践踏得模糊不清。不要紧,重新按照留下的线条再画一遍,新一轮的争夺又开始了……

整整一个星期,每天下午在操场上都会聚集二三十个男孩子,为一整胜负而在尘土中推搡、角力、翻滚……那个画在地上的“城”,也由于一次次地重画,线条都变成了深深的沟,无比清晰地刻印在地上……

多年之后,与其他大院的孩子们谈起小时候的趣事,从没听说有另外哪个院的孩子,有过我们如此复杂的“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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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7:11 |只看该作者
官兵捉贼

“官兵捉贼”,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一种集体游戏。在我们中间,这个集体游戏还有一个“俗称”,叫“全部逮”。这个“俗称”的内涵有点怪,“部”,其实是指我们生活的那个部级单位的大院,“全”的意思,是指游戏范围可波及整个大院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游戏的参加者,分成两部分,一方逃跑藏匿一方寻找缉拿。逃跑方的人被缉拿方人接触到身体,就算是被逮住了。缉拿方捉到逃跑方的人,要作为“犯人”派人看守着。一旦有逃跑方的人找机会与“犯人”有了身体接触,“犯人”就等于是“越狱”重获自由了。当然,这个过程中,看守者也可以用身体接触来缉拿前来“劫狱”的人。一旦逃跑方全部人员落网,双方人员就互换逃跑和缉拿的地位,游戏重新开始。

这个游戏的最大特点,是它的规模,参加人数众多,游戏范围广阔。参加者的年龄跨度,可从小学一年级直到高中。不但各个年龄的男孩子都都可参加进来,而且有的时候,游戏规模越玩越大,影响波及到全院,连通常不与男孩子在一起玩的女孩子也都能参加进来。最多的时候,参加这个游戏的能多达上百人!至于游戏的范围,一旦玩起来,小孩们能钻到院里的各个角落中去,连许多平时极少有人光顾的地方,如变电站的后墙根,都会有正在逃亡中的“贼”躲藏在那里。

曾几何时,那些年龄大的孩子们总想主导这个游戏,划分游戏双方的人员时,由他们一手操办,反正年纪小的只能听他们指派。为了方便自己一方,这些大孩子们往往会把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分在一组,这样无论是追逐还是逃跑,年龄小的自然就没有了优势。可实际上游戏一开始,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年纪大的孩子们忽略了一个要点:年纪小的孩子虽然体力上没有优势,可他们加上女孩子,人数可多了不少呢。

缉拿方必须将逃跑方全部捉拿,同时有效阻止可能的“劫狱”,一轮游戏才能结束。大孩子们显然没有考虑到,人数的优势对这条规则的作用。他们为了捉拿人数众多四散逃窜的另一方,不得不将自己一方大多数的力量投入到追赶捉拿中去,用于看守“犯人”的力量自然严重不足。而小孩子和女孩子们因为有人数上的优势,就让看守“犯人”的大孩子防不胜防。结果是辛辛苦苦捉拿来的“犯人”,在使用人海战术“劫狱”的另一方不断偷袭之下,经常被“劫”走,使得大孩子们总是功亏一篑,难以结束游戏。有一次,整整一个下午,大孩子们都无法将小孩子和女孩子们组成的逃跑方全部“缉拿”到案。

不得以,大孩子们只得运用他们的特权:修改游戏规则。于是,这个倍受所有孩子们欢迎的集体游戏,又采用了新的规则:只要缉拿方捉住逃跑方的一人,就可以“押解”着此人,将躲藏在各处的逃跑方都喊出来,游戏就此开始重新的一轮。这个规则其实对我们年纪小的一方相对更公平了,我们集中全力去追赶捉拿对方中的一人,就可以结束游戏了。当然,大孩子们也不用为小孩子的人数优势头疼了。

不管规则怎么修改,我们对这种集体性的游戏永远充满了热情,每次都象第一次玩一样,体验着种种新奇的的感受。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我们又聚集在一起玩这个游戏了。这次参加游戏的人数并不多,大小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个人,没有女孩子参加。按照以往的习惯,还是按年龄分成了两方。一方都是上了初中的,我们这边则大多是二三年级的小学生,最大的也不过刚上五年级。

一开始,由我们小的担当逃跑方。我们大约十来个人,谁都不愿意分开,可谁也没想好要往哪儿跑。也是怪了,这个游戏玩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象第一次那样,感到特别的紧张和刺激。大家糊里糊涂聚在一起,糊里糊涂地都跑到锅炉房的后面。不知是谁先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进去,其他人就都跟着往那个角落里挤。那个地方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结果是一个摞一个,后面的几个人,屁股全露在外面呢!

追捕我们的大孩子过来啦!其实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但我们这边都已经紧张得不行了,因为都知道有好几个屁股露在外面呢。于是大家都拼命往里挤,可再用力也挤不进去啊。此时,前面被挤得受不了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是会感染的,我们所有这些忙于躲藏的逃亡者,不约而同都莫名其妙地忍不住大笑起来,谁也止不住!

笑声自然就暴露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大孩子们赶过来把我们一一捉拿,我们还是在无法抑制地大笑!

等我们笑够了,游戏又继续进行下去。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捉住了对方落了单的张军建,我们小孩趾高气扬地“押解”着他,把那些分散到全院各处的大孩子们一一喊出来……胜利啦,又轮到我们充当逃跑方了!

这次和上次一样,我们还是十分紧张而不愿分散,所有年纪小的孩子,都还是聚在一起,寻找躲藏的地方,简直不象“官兵捉贼”,倒象是“藏猫猫”了。这次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躲藏地点:二食堂的房顶上。那里正好树着一架梯子,我们中间又不知是谁带的头儿,大家一起顺着这架梯子,全爬到二食堂的房顶上去了。

二食堂是院里三个食堂中最大的一个,房顶上堆满了过冬的大白菜,我们就全趴在白菜堆里了。从白菜的缝隙中望去,我们看见对方的韩小利(成年后他与著名的女排国手杨希结婚了),一个人在二食堂东边的平房高台阶上四处张望,正在寻找我们的踪迹呢!其他的人,这时正不知道都在哪里搜寻呢,我们不由得暗暗庆幸,这个房顶白菜堆里的藏身地点真不错!

过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吧,眼看已经四点多了,食堂的烟囱里开始冒出了炊烟,我们终于被发现了!我们中的王朔(那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想看看下面的动静,从白菜堆里一露头,正好被对方从梯子下面经过的张军建看了个正着!他一声大喊,对方周围附近的人都赶过来啦,我们在房顶上,想跑都没处跑啦!

张军建上一回合就是被我们合力捉住的人,他怀着强烈的复仇心理,兴高采烈地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冲我们每个小孩的脑袋上一人给了一掌,算是把我们全部捉拿归案了!

正当我们在二食堂的房顶上嘻嘻哈哈连打带闹,食堂的后门突然开了,我们称之为“任大伙夫”的炊事员老任出来了,他横眉怒目冲着房顶上喊道:“你们他*的干什么呐!”

老任之所以被我们冠以“任大伙夫”的称号,就因为他非常强壮,胳膊比我们小孩的大腿都粗,而且他对我们小孩一向很凶。现在这尊凶神出现了,我们立即都如惊弓之鸟,争先恐后要顺着梯子爬下房顶逃窜。可那梯子一次只能下去一个人,大家急的不行,连声催促前面的人快点快点,“任大伙夫”马上就要从食堂后门绕到梯子这儿来啦!

张军建下去跑开了,跟在他后面下梯子的是王朔。当他刚刚爬下梯子的时候,“任大伙夫”已经赶到了!他顺手就给王朔后脑勺儿上重重一掌!力量之大,打得王朔向前一个趔趄,可王朔这时根本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忙着逃窜呢!

他跑了,“任大伙夫”顺着梯子就往上爬,上面还剩了四个小孩没跑掉呢!这四个人是周申申( 小名叫“老七”)、杨新新、甄广明和我!这可怎么办啊?

恐怖的“任大伙夫”来啦!我们四个慌不择路,一起在房顶上都往梯子的反方向跑,没几步就跨过了白菜堆,可前面再也没路可逃了,这是在房顶上啊!一时间我们颇有点手足无措了。这时,就见“老七”英勇无比,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没等我们几个看明白形势呢,就从高高的房顶上飞身一跃而下!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有了“老七”的壮举,我们剩下的三个人立即就都有了勇气,一个个照着“老七”的样子,纷纷一跃而起,象几只鸟一样从那高高的房顶上飞了下来!

“任大伙夫”既壮又胖,身子太重,当然不能象我们小孩那样从房顶上飞身而下,他只能止步于房檐前,对着我们大骂。我们一边逃窜一边胡喊乱叫地回骂,连自己都不知道骂了些什么,因为我们都还没有从飞身跳房、虎口逃生的高度兴奋中解脱出来呢。

,等我们跑回到大操场上,那些大孩子们正那里等着我们呢。大家纷纷讲述着自己的“逃生”经过,众口一词谴责张军建从梯子上下来得太慢,以致令我们遇险……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我们中间有了一个伤员:最先从房顶上跳下来的“老七”,把脚给扭了。

轰轰烈烈一下午的“官兵捉贼”,终于随着晚饭时间的到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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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9:05 |只看该作者
触电

院里大操场的西北角,有个在那个年代很豪华的灯光篮球场,水泥的地面,顶上有四排电灯。白天大人上班,篮球场就是小孩们打球的地方,我们从小就都会打篮球。每天晚饭后,院里的年轻干部们,都会聚集在这里举行各种各样的篮球比赛,整个球场上灯火通明。这时候,我们就只有看的份儿了,因为成年人的球技,哪怕是上高中的孩子,也很难比得过。更别说这些年轻干部中,还有不少是真正的退役运动员,当初在社会主义国家友军运动会和全国运动会上拿过奖牌的。

每天晚上看篮球比赛,也是我们的游戏乐趣之一,兴趣来了为场上的比赛叫个好,兴趣低了就在球场周围互相追逐打闹。

球场上四排吊灯,是用粗粗的钢缆吊上去的,周围的灯柱上,都有用来调节钢缆松紧长短的铁摇把和齿轮。这天晚上球场上的比赛正热闹,我们中一个名外号叫“小螃蟹”的孩子,突然面带惊恐地跑过来,指着一根灯柱对我们大叫:“那儿漏电啦!”

这可是个惊人的发现,我们十几个孩子大呼小叫,哗啦啦一下子就全围过去了。篮球场上的大人们,谁也没注意这边出了什么事情,倒是也在操场上玩的不少女孩,听到动静也围了过来,但是因为有我们在,她们不敢靠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不知我们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超常的非理性动作来。

漏电?人碰上会触电?这些应该都是常识了。可我们这些精力过剩擅长无事生非的小男孩们,是世界上最勇于挑战各种常识的人群。现在,这个漏电的铁摇把,在我们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月球样的神秘世界,等着我们去大胆探索。

最先发现漏电的“小螃蟹”,有这么多人陪着,早就不再惊恐了。他这时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述着他是如何发现漏电的,并且主动伸手去摸那个铁摇把——示范给你们大家看!

眼看着“小螃蟹”被电得猛一跳,所有围观的孩子们全都激动起来:太刺激啦,这比书本上和课堂上讲的,以及父母们耳提面命的常识,不知要真实多少倍!所有人立即都纷纷伸手去摸那个漏电的地方,每人都要亲身尝试一下被电击的滋味!一时间,惊叫声响成一片。

等每个人都亲身试过了,这个探索发现的瘾还没过够,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女孩子在虎视眈眈呢。于是大家开始满操场乱跑,到处去抓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其他孩子,碰上一个就几人上去揪到篮球场的漏电灯柱下,让他也尝尝电击的滋味!

每当我们跑开去揪人的时候,那些围观了半天的女孩子们,也会乘机靠近那里,她们中也有少数几个特别大胆的,也会伸手去试试轻重深浅。自然,这种举动所引发的,是比我们嘈杂的声音高出多少分贝的另一种尖叫。

都体验过了,还是不够过瘾!于是有人又提出新花样儿了:象电影《英雄小八路》里面的那样手拉手,看这个电流能穿过多少个人!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念头实在是够疯狂的——这样电流就要通过其中至少一个以上的人的心脏!但当时我们谁也没去考虑其中的危险性,反正模仿电影中的各类危险行为在我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学学《英雄小八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干就干,四个人拉起手来,为首最胆大的,负责伸手去摸那个漏电的地方……一霎时惊叫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被电得立即撒手,最前面的那个干脆就被电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当然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喧闹不全是我们的功劳,还有周围那些围观的女孩们的高分贝尖叫。

即便如此,我们的探索精神依然持续高涨,第一个人说他“心跳得不行,”(可见这真是很危险的啊!),那就再换一个人在上去,拉手的队伍也在不断地增加人数,……伴随着周围女孩子们的阵阵尖叫,这个队伍一次次被电击得四分五裂,最后获得的结果是:八个人手拉手,最后面的一个就感觉不到电击了!

终于有一个大人发现了球场边的不正常了,他走过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孩子还兴奋地告诉他:“那儿漏电啦!”他一看这番情景,脸色立即变了,马上把所有的孩子都从这里赶开,接着球场上的大人们也都围了过来,没人再打篮球了……很快就有人去关了电门,球场上立即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男孩女孩的身影都已经看不清了,只留下一片欢笑和各种尖叫声,在黑暗的操场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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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9:28 |只看该作者
触电

院里大操场的西北角,有个在那个年代很豪华的灯光篮球场,水泥的地面,顶上有四排电灯。白天大人上班,篮球场就是小孩们打球的地方,我们从小就都会打篮球。每天晚饭后,院里的年轻干部们,都会聚集在这里举行各种各样的篮球比赛,整个球场上灯火通明。这时候,我们就只有看的份儿了,因为成年人的球技,哪怕是上高中的孩子,也很难比得过。更别说这些年轻干部中,还有不少是真正的退役运动员,当初在社会主义国家友军运动会和全国运动会上拿过奖牌的。

每天晚上看篮球比赛,也是我们的游戏乐趣之一,兴趣来了为场上的比赛叫个好,兴趣低了就在球场周围互相追逐打闹。

球场上四排吊灯,是用粗粗的钢缆吊上去的,周围的灯柱上,都有用来调节钢缆松紧长短的铁摇把和齿轮。这天晚上球场上的比赛正热闹,我们中一个名外号叫“小螃蟹”的孩子,突然面带惊恐地跑过来,指着一根灯柱对我们大叫:“那儿漏电啦!”

这可是个惊人的发现,我们十几个孩子大呼小叫,哗啦啦一下子就全围过去了。篮球场上的大人们,谁也没注意这边出了什么事情,倒是也在操场上玩的不少女孩,听到动静也围了过来,但是因为有我们在,她们不敢靠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不知我们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超常的非理性动作来。

漏电?人碰上会触电?这些应该都是常识了。可我们这些精力过剩擅长无事生非的小男孩们,是世界上最勇于挑战各种常识的人群。现在,这个漏电的铁摇把,在我们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月球样的神秘世界,等着我们去大胆探索。

最先发现漏电的“小螃蟹”,有这么多人陪着,早就不再惊恐了。他这时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述着他是如何发现漏电的,并且主动伸手去摸那个铁摇把——示范给你们大家看!

眼看着“小螃蟹”被电得猛一跳,所有围观的孩子们全都激动起来:太刺激啦,这比书本上和课堂上讲的,以及父母们耳提面命的常识,不知要真实多少倍!所有人立即都纷纷伸手去摸那个漏电的地方,每人都要亲身尝试一下被电击的滋味!一时间,惊叫声响成一片。

等每个人都亲身试过了,这个探索发现的瘾还没过够,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女孩子在虎视眈眈呢。于是大家开始满操场乱跑,到处去抓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其他孩子,碰上一个就几人上去揪到篮球场的漏电灯柱下,让他也尝尝电击的滋味!

每当我们跑开去揪人的时候,那些围观了半天的女孩子们,也会乘机靠近那里,她们中也有少数几个特别大胆的,也会伸手去试试轻重深浅。自然,这种举动所引发的,是比我们嘈杂的声音高出多少分贝的另一种尖叫。

都体验过了,还是不够过瘾!于是有人又提出新花样儿了:象电影《英雄小八路》里面的那样手拉手,看这个电流能穿过多少个人!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念头实在是够疯狂的——这样电流就要通过其中至少一个以上的人的心脏!但当时我们谁也没去考虑其中的危险性,反正模仿电影中的各类危险行为在我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学学《英雄小八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干就干,四个人拉起手来,为首最胆大的,负责伸手去摸那个漏电的地方……一霎时惊叫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被电得立即撒手,最前面的那个干脆就被电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当然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喧闹不全是我们的功劳,还有周围那些围观的女孩们的高分贝尖叫。

即便如此,我们的探索精神依然持续高涨,第一个人说他“心跳得不行,”(可见这真是很危险的啊!),那就再换一个人在上去,拉手的队伍也在不断地增加人数,……伴随着周围女孩子们的阵阵尖叫,这个队伍一次次被电击得四分五裂,最后获得的结果是:八个人手拉手,最后面的一个就感觉不到电击了!

终于有一个大人发现了球场边的不正常了,他走过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孩子还兴奋地告诉他:“那儿漏电啦!”他一看这番情景,脸色立即变了,马上把所有的孩子都从这里赶开,接着球场上的大人们也都围了过来,没人再打篮球了……很快就有人去关了电门,球场上立即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男孩女孩的身影都已经看不清了,只留下一片欢笑和各种尖叫声,在黑暗的操场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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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49:48 |只看该作者
礼堂地毯上的图钉

放暑假了,这是我们每年中最为狂放不羁的一个季节,从头到脚可以怎么简单怎么穿,想怎么摸爬滚打就怎么摸爬滚打,反正衣着简单,这个季节里易洗易干,光脚穿塑料凉鞋,不爽了找个凉水管子一通狂冲,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有这么多的便利条件,我们整天更是要到处乱钻了,任何一处没人光顾的角落,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游戏场所,就连锅炉房大烟囱里清理出来成堆的烟灰,都会被我们当成是“黑色沙漠”,跳到里面去打个滚儿试试黑色“沙子”与普通沙子有何不同,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有探索过的呢?

不过在夏季里,我们经常去玩的一个地方,是院里的那个大礼堂,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礼堂的舞台上,铺着一大块非常非常厚的地毯。厚到什么程度?踩上去脚都可以陷进去一半!真还没见过在别处有这么厚的地毯呢。

想想看,光着脚踩在这么厚的地毯上,那该有多舒服啊。而且在这块厚地毯上,可以任意打滚儿纵跃翻跟斗,虽然那礼堂里空空荡荡,但尽可以想象着自己就是台上的大明星,正在为台下的无数观众表演,多么有趣啊!

那年月流行革命样板戏,北京的各大京剧团,经常到到各个单位去巡回演出。那些京剧名角儿,我们都见过。但那些戏里面最吸引我们的不是这些台上的俊男美女,而是那些伴随着铿锵锣鼓的京剧武打场面。女孩子们一般喜欢模仿人物的表演,而我们则最喜欢模仿那些武打和翻滚的场面。礼堂舞台上那块厚厚的大地毯,正为我们的模仿秀提供了绝佳的场所。

礼堂门窗都是紧闭的,这自然难不倒我们,。很容易就能把窗户弄开。我们每天总有一段时间,几个人一起从窗户进入空无一人的礼堂,去体验我们虚拟的舞台生涯。

上了舞台,表演就开始了。我们甩掉了脚上的凉鞋,从侧幕摞起来的桌椅上,一个个做着各种拙劣的模仿动作跳跃下去,在地毯上翻着跟斗,嘴里还要不停地喊着“锵锵锵锵……”,没有主角也没有配角,只有战士甲、匪兵乙等等等等,跳跃、翻滚、打斗,一切我们能记得起来的动作,都模仿一个遍。谁也不在乎表演得好不好象不象,更没人去追求探寻其中的艺术细胞,乐趣自在其中了。

到礼堂去自我表现的孩子们是如此之多,经常是这拨走了下拨就跟着钻进来了。院里的管理人员经常到礼堂来驱赶这些陶醉于变态表演的小疯子们,可是总也无法杜绝小疯子们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最后,他们拿出了一个非常有想象力的办法来。

这天上午,我们七八个同龄的又一次钻进了礼堂,再次去体验给自己当明星的表演。前两天晚上,北京京剧团刚刚在海军大院的露天操场上演出了《沙家浜》,其中“飞兵奇袭沙家浜”一场,众新四军战士们飞跃院墙的表演,正是我们今天要模仿的片段。

“锣鼓”一响,大家一如既往地呐喊着,纷纷从侧幕向着舞台中央的厚地毯上,连蹦带跳连翻带滚地涌了过去……

落到厚地毯上才仅仅一瞬间,我们每个人都如同踩着了电门一样,个个怪叫着蹦跳不已,接着就纷纷坐倒,可刚一坐下有都怪叫着跳了起来:“这他妈谁干的啊!”……

原来,不知是谁,在厚厚的地毯上撒满了图钉!那地毯是太厚了,图钉撒上去,不特别留神都看不出来!我们个个都是甩了凉鞋光着脚,身上也只是背心短裤,脚上被图钉扎了,一坐倒在地毯上,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免不了要遭殃,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叫疼,都在努力设法摆脱这些可恶的图钉。

我们终于把扎在脚上和身上的图钉都给拔了下来,大家小心翼翼地从地毯的边缘处离开舞台中央,个个一瘸一拐地朝着舞台侧幕走。一边走,一边把我们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谩骂和诅咒送给那个不知是谁的仇人:把图钉撒在地毯上的那个人!

是谁想出来的坏主意?又是谁动手在地毯上撒满图钉的?这是一个永远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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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50:12 |只看该作者
骑马打仗

我们院的正中央,是一个比足球场小不了多少的大操场,给我们小孩提供了一个巨大的游戏空间,我们许多的集体性游戏,都是在这里进行的。骑马打仗,也是我们经常在大操场上玩的一种集体游戏。

所谓骑马打仗,就是一个人当“马”,背着另一个当“骑手”的人,与同样背负着“骑手”的另一骑“马”互相追逐冲撞,“骑手”相互拉扯推搡,直到有一方的“骑手”从“马”背上掉下来,或者是连人带“马”都摔倒,另一方就获胜了。

这个游戏可以双方一人一“骑”地玩,也可以很多人一起来玩。

这天下午,我们十几个人又聚集在大操场上,最大的刚上初一,最小的才上小学一二年级。别看年龄差别不小,可玩起骑马打仗来,谁都是兴致勃勃的。特别是我们这些上小学的,一玩这个游戏,我们往往都是充当“骑手”,骑在那些比我们大不少的人背上,够威风够刺激的。这也难怪,我们这么小,也背不动他们那些年龄大的呀。

一开始,我们中间年龄最大、身体最壮的“老吴八”,背着年龄最小、体重最轻的杨新新为一方,其他所有人分别按身高体重配对,体壮的背体轻的,形成五六“骑”围攻一“骑”的局面。“老吴八”毕竟已经上初中了,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壮得多,玩“攻城”的时候,他一个人能对抗我们三四个呢。所以现在为了双方力量的平衡,我们大家就一致同意了以多对少的玩法。

真进入了游戏的对抗,如果当“马”的人仅仅是背负着“骑手”,光靠“骑手”去对抗的话,那就失去了当“马”的乐趣。实际上,“骑手”都是用两腿盘住“马”的腰,这样当“马”的人也可以腾出两手来进行推搡拉扯,两人就有四只手一起投入对抗,于是战斗也就就更加激烈了,不仅仅是“骑手”要战斗,“马”的战斗才是更主要的。

(用图表示)

游戏一开始,“老吴八”背着杨新新在操场上飞跑,我们其他人一个背一个大呼小叫四处围追堵截。我那时也是当“骑手”,给我当“马”的,就是王朔的哥哥王宇,他只比我大一岁,但身体要强壮得多,外号就叫“胖翻译”,可见他给我当“马”那是理所当然的。几个回合下来,“老吴八”被我们追上了,几番扭打,杨新新被我们从“马”上拽下来了,于是游戏又重新开始……

这时,操场上聚集的男孩儿越来越多,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游戏的队伍迅速扩大。几个院里的最大的高中生,也加入进来了。跟他们相比,“老吴八”的体格自然相形见拙了,于是他也就不再充当被围捕的对象了。接手这个角色的,是当时我们院里身材最高的“三胖儿”。

“三胖儿”大名叫曹向东,那时已经是上高二的年纪了。我们院的高中生自己组织过一个名为“战旗”队的篮球队,在复兴路一代的军队大院里少有对手,名气很响。“三胖儿”就是这支篮球队的主力中锋,那时身高已经有1.87米了。他背上年龄最小体重最轻的杨新新,比“老吴八”那可厉害多了。但是,这时候参加游戏的人也多了,围追的“人马”成倍增加,几个回合下来,人高马大的“三胖儿”也难免落得一个最后失败的结局。

败下阵来的“三胖儿”说,这样玩没意思,咱们换个玩法。

换个什么样儿的玩法呢?大家一通吵吵,吵吵出来一个极富想象力的玩法来: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按高矮胖瘦排队,将队伍两端分别配对,最高最强壮的与最矮最瘦小一一配合在一起,形成无比公平的呈阶梯状的组合,然后按强弱对等原则分为两方。这时候全院各个楼里不同年龄的男孩子差不多都被吸引到大操场上来了,操场上已经聚集起了近百人,最后的组合结果,双方差不多各有二十余骑“人马”!

“人马”组织好了,两方各自在操场的东西两侧集合准备,当“骑手”的纷纷上“马”……

双方就绪,就听得大家同时一起发出骇人的呐喊:“冲啊!”大操场立即就变成了一个硝烟弥漫杀声动地的古战场!两方“人马”在踏起的的漫天尘土中,一起冲向操场的中间地带,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奔跑、冲撞、拉扯、推搡……好一番回旋厮杀!

冲啊!所有人都处于投入战斗的极度亢奋之中。背着我的王宇不知被什么东西绊着了,双腿一软就来了个大马趴,我被他从背上甩出去,弄了个嘴啃地,我俩爬起来,根本不顾是否摔伤了,继续上“马”朝前冲去。我们不是被对方拉下“马”来或者被对方撞倒的,所以我们还可以继续投入战斗!一时间,操场上处处人仰马翻,大家在尘土中滚做了一团……凡是被对方拉下“马”或者被对方撞倒的,都自觉地按照被“杀伤”的规则退出了“战斗”,就看还剩下的“人马”仍在“战斗”之中。最后,对方已经不剩一人一骑了,而我方还有一骑“人马”没有倒,胜利是我们的!

没等操场上的尘埃落定,我们双方就立即又都重整旗鼓,呐喊着开始了第二轮的战斗!这个效仿古代战争的“人马”大战,场面是那样的磅礴,声威是那样的恢宏,以至于过往的大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在附近玩耍的女孩们也纷纷围拢在操场四周,一起来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在滚滚尘土中“杀声”不断的“战争”,……

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了,从高中生到小学生,我们每个人都滚成了花脸泥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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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51:22 |只看该作者
格斗小人儿

北京的部队大院,不同级别的干部住不同级别的房子,同级干部的房子集中在一起。所以,那些较大的大院里,小孩们往往都是和自己家住处相近的孩子们接触,所以在一起玩的孩子们家庭背景都比较接近。而我们那个院比较小,各个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们,无论年纪大小,都混在一起玩,而且这个单位是由高级别单位缩编的,干部级别之间差距很大,于是形成了与其他大院不大相同的风格。

我们经常一起玩耍的伙伴们,家庭背景的差距很大,从中将副部长到少尉参谋,各个级别的家庭都有,而且还有若干一般勤杂工家庭出身的孩子,也和我们在一起玩。他们其中有些家庭,是解放时随部队进城的民工,生活习惯带有很强的农村风格。象经常与我在在一起玩的兄弟俩,名字就叫做“大椅子”、“二椅子”,直到上学了都没起大名,还是学校老师帮助给起的学名。

与我们来往更多的另一对兄弟姓黄,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名,习惯称呼他俩“黄三儿”、“黄四儿”,反正孩子们之间称呼小名叫外号都是再常见不过了,这样的称呼在我们中间就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黄三儿黄四儿的父亲,是汽车队的司机。他们哥俩也整天和我们在一起,相互间不分彼此,谁也没去在意各自的家庭背景。而黄三儿黄四儿他们跟我们有点不同的地方是,在自己制作各类玩具方面,他们比我们有着更强的动手能力,更丰富的想象力,这大概也是家庭背景的不同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年虽说儿童玩具的种类不多,但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家里都还会给买几件,他们那样的家庭,儿童玩具完全等于零,孩子们从小都是自己想方设法去找东西玩。

所以,我们平时自己动手制作玩具,比如用铁丝做的弹弓,木头做的刀枪之类,黄三儿他们都比我们做的要精致得多。至于如何想出更有趣的玩法方面,他们的想象力比我们也更为出色。

黄四儿曾经给我们带来一种玩具的制作方法,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一度在全院的男女孩子中广为流行。这个东西我们当时都叫它“打架小人儿”。

这个“打架小人儿”制作很简单,几枚扣子,一段毛笔管,一跟粗棉线,再用铁丝或铁钉做个微型兵器,基本材料就都齐全了。

首先要用钢锯条把毛笔管锯成一大八小共九段,最大的一段做“小人儿”的躯干,另外八段做“小人儿”可以活动的四肢。这中间最复杂的一道工序,就是用烧热的火筷子,把“小人儿”躯干的那段笔管烫穿两个洞,这可有讲究啦,不能用刀具什么的去钻这个洞,因为竹管会裂开的,所以只能用火筷子去烫。

剩下的就简单了,用一枚大的扣子做“小人儿”的头,两枚相同的扣子做“小人儿”双脚,用粗棉线把这些都穿起来,“小人儿”双手握住微型兵器,“打架小人儿”就可以活动起来啦。

(用图表示)

“小人儿”的头上,可以绑上一小撮彩色的毛线作为装饰,就象古代战将头盔上的盔缨一样。最富想象力的地方,是小人手里的各种微型兵器,我们大家一起开动脑筋,将我们从小人书上看到的各种兵器,尽最大可能都复制成这个“打架小人儿”可以拥有的家伙:一小段铁丝弯一个钩儿,就是“虎头双钩”;一段较长的粗铁丝,把一头砸扁,就是一杆长柄大刀;一段粗铁丝一头磨尖,绑上一小撮红毛线,就是红缨枪;两枚铁钉都砸扁,就是双刀;一枚大些的扣子,就是盾牌,两根火柴,就是双锏……总之,可制作出来的花样儿多着呢,就看你下不下那个功夫了!

“打架小人儿”做好了,找一张椅背上有裂缝的椅子(那年月的椅子都是实木的,有裂缝的很常见),或者是把两张椅子凳子拼在一起,这就是“小人儿”表演的擂台了。将“小人儿”脚下棉线从椅子的缝隙中穿过,用手在下面来回扯动,一松一紧,“小人儿”就会做出各种我们无法想象也无法控制的动作来。如果微型兵器做的重了,“小人儿”的动作就不灵活,双臂就总是向下垂;如果微型兵器做的太轻了,“小人儿”的动作就会过快而显得非常凌乱,缺乏打斗的真实性了。

一个人也可以孤芳自赏地玩这个“小人儿”,但那没什么意思。我们大都是聚在一起,让两个“小人儿”互相“对打”,对打的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我们不可能预先想象到的,极具真实性的动作,如一个“小儿”挥刀砍去,另一个“小人儿”正好举起了盾牌挡住,两类兵器的碰撞,随即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每逢这样的动作出现,都会引起我们的大声欢笑。

两个操纵“小人儿”的孩子,在椅子背下面要靠双手互相较劲儿,看谁能在这个“小人儿”表演对打的过程中,能把对方的“小人儿”挤向椅子边上,直至从椅子边上掉下去,那就是决出最后的胜负了。然后,再换两个孩子继续比赛。这样的比赛中,谁的小人做得更好,动作更逼真,谁就大出风头了。

黄四儿给我们带来的这个游戏,我们每个人都一直玩到了上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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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刘俍 发表于 2012-7-12 12:52:10 |只看该作者
穿着“军跑儿”看电视

六十年代,电视机绝对是个稀罕物品。那时我们整个大院,公家的电视机,只有幼儿园有一台,其他部门都没有。私人家里,也只有两三户人家有。有点奇怪的是,院里收入较高的高级干部家里,一台电视机也没有。象我家所在的38号楼,一共7户,最高的是6级中将,最低的也是10级大校,却没有一家买了电视机。有电视的极少数人家,都是中层干部家里。

那时候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在一个食堂吃饭,孩子们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在一起成长,所以邻里关系非常密切。谁家有电视,都不会拒绝别人来看。所以,每到了晚间,有电视机的人家,必然就是孩子们经常聚集的地方。

我们这些孩子都有个非常特别的习惯:不愿意和自己家里的人呆在一起。因为我们从小就上寄宿制的幼儿园,从三岁左右直到上小学,都是两星期才回一次家(这种幼儿园制度大概全世界都少有)。所以我们都是更习惯和伙伴们在一起,而不习惯与父母在一起。这种特别的习惯,伴随我们每一个人,一直到今天。

42楼1单元的杨新新他们家,是院里很少的有电视的人家之一。于是他们家就成了我们晚上经常去的地方,通常一去就是五六个小孩甚至更多,在客厅里挤得他们家人自己都没地方坐了。就这样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也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家的人也都习以为常,那时候有电视机的人家,大概都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的电视节目也很简单,每天晚上不过播两三个小时,主要是新闻和记录片,最后播一台文艺演出或者是一部电影就完了。电视机是苏联制造的,屏幕也不大,信号也不好,图像经常变形或者模糊。所以看电视对我们这些小孩来说,并不是出于对电视节目的爱好,而是一个借机聚在一起的理由。

这天我们晚饭后又都跑到杨新新家去了,一下子去了七八个小孩,加上杨新新和他的哥哥杨多多,客厅里大约挤了十来个人。杨新新的姐姐杨姗姗,以及他们的父母,根本就没有地方坐了。于是父母两人带着女儿到别的房间去了,就告诉我们,有好看的节目叫他们一声。

十来个半大的男孩子挤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播什么节目,对我们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相互思索和启发着,要找出什么新奇刺激的方法来消磨这一段时光。

我们中间年纪最大的,外号叫“老吴八”,他突然想出了一个非常馊的馊主意:“咱们一起放放味儿吧!”

这主意可说是再馊不过了。所谓“放味儿”,就是脱下鞋来,释放脚上的臭味儿!那时候部队干部每年都发两次服装鞋袜,各家的父辈们为节省开销,通常都是领小号的鞋,专给我们这些整天乱跑乱窜,特别费鞋的男孩子们穿。所以,我们每个从小到大,最常穿的鞋,就是那种胶底帆布面的解放鞋,我们习惯叫这种鞋为“军跑儿”,意思就是军用的适合跑路的鞋。这种鞋结实耐穿不挤脚,特别适合走远路长途,但最大的缺点就是不透气!我们每天光脚穿着这样的鞋,进行着各种各样大运动量的活动,可想而知,一脱下来,会是个什么味道!

“老吴八”这么一建议,我们所有人立即响应,把鞋都脱了下来了,连杨新新、杨多多也不例外。房间里立即弥漫起了那种浓烈的特别气味。一开始真是挺难闻的,但没一会儿大家都感觉不到了——就象古人说的一样:“身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大家嬉笑着说,要等杨姗姗进来,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也许是杨姗姗疑惑了,怎么没人来告诉她有什么新的电视节目?她真地来了!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她也没先问一声,就一下子把门推开了。这一下满屋的浓烈气味夺门而出,真把她给熏坏了!她一愣之下,捂着口鼻边叫着边往后退,我们全体立即爆发出一片大笑!

巨大的笑声把杨新新的父母都给惊动了,杨妈妈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一边叫着让也忍不住在发笑的杨爸爸赶紧把窗户打开,一边对我们大声吼道:“都滚!都给我滚回家去!”

我们人人一边笑着,一边光脚拎上各自的鞋往外跑,杨妈妈站在门边,每出去一个孩子,她就照着后脑勺儿上或者屁股上打一巴掌,边打边说着:“这个坏小子!这个坏小子!这个坏小子!……”

杨妈妈打的其实一点也不重,我们一个个从她的手下逃了出来。杨新新和杨多多也光脚拎着鞋懵头懵脑跟在我们后面要往外跑,立即被杨妈妈拦住:“你们俩想上哪儿去?”……

此后,我们依旧还会聚到杨家去看电视,杨爸爸杨妈妈和杨姗姗,都好像从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我们似乎也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看电视的乐趣,哪儿会被这样一桩小事给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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