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中国的称谓。 在馆子里吃饭,口淡,想要酱油,突然语言停顿,不知道怎么叫人了。 以前叫小姐。如今多数人已经知道,“小姐”是现时性工作者的职业称谓,称呼的人,和被称呼的人,心里都不畅快。 有人改叫“姑娘”。一个河边洗衣服的大辫子姑娘,清灵灵的水啊蓝个滢滢的天,柳条儿在清风中舞蹈,充满了赞美。可以大声叫了。有的人还是犹豫,“小姐”是个新词儿,这个职业的老词儿也叫“姑娘”。你不计较,难免有计较的。 有的主顾改口叫“服务员”。这有些文革前的味道。新古典主义。欧洲几十年前叫“BOY”,或者“SERVEUR”,如今都成了历史。 走向历史深处,当年是称“师傅”的。师傅是个有实在内容的词儿,皇帝的老师称师傅,管红案儿白案儿的,钉马掌的,敢称师傅的都有真本事。现在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性,张口叫人家师傅,人家得跳开,躲着你走。 北京人客气,说“劳驾”。这个词儿比欧洲好。欧洲人说“原谅我”,得儿哪儿哪儿用。刚学会的时候,得儿意儿地用,一天用多少回。用多了,觉着欧洲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从教堂里出来的,坚信自己老是不对。 我说“劳驾”,说了几声,没人搭理。 这一口酱油,吃得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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