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没收到的情书

晚上在网上漫无目的的搜索，网名为永恒十连的文章-情书跃入眼帘，他讲的故事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我是那个故事的主人公，但我对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却一无所知，那封让最不合适的人转给我的情书，我至今没见到过。但当年田间地头很多知青在背诵，唯有我不知道那是一位北国的青年对一位他喜欢的姑娘在诉说衷肠。前两年回农场，有机会让永恒十连将他记得的情书内容发到我的手机上，并得知这位佳木斯知青已经过世。当年曾有过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议论，但野百合也有春天，赖蛤蟆也有爱的权力，信的最后人家也表示了聊表心意而己。那个年代，是压抑人性的，最美好的感情都得用含蓄的言语表露出来。还是把这位哈尔滨知青的博文原文发在这里，让校友们了解发生在那个年代的爱情故事。同时感谢这位知青在时隔40多年后披露了那段发生在特殊年代和地点，青涩的情感故事。


情书

刚下乡的时候，男女知青相互交往是很少的，尤其是不是同一城市来的知青更是这样。除了每天干农活、开会外，相互间没有什么更多的接触机会，加上提倡晚婚，知青不到25岁不许谈恋爱，在连队还没有谁敢开启谈恋爱这个头。

知青是农场的新生力量，尽管那时人际间关系是肃杀的严冬，却抑不住这些情窦初开学生们爱的骚动。他们在黑土地上辛勤的付出，收获了丰硕果实的同时也收获了青涩的爱。

有一个性格内向的佳木斯知青，暗恋上北京外语附中来的美丽姑娘马小卫。当时连队分为男工班和女工班，因体力不一样，分配在一起干活机会也很少。苦于无缘接触。这个佳木斯知青就私下写了一封情书，用信封仔细封好，出工时偷偷交给了同一农工班的刘飞虎。他想，刘飞虎也是北京外语附中来的知青，同来自一学校捎封信应该是很方便的。然而他没想到这马小卫竟然是刘飞虎心仪的姑娘。

刘飞虎拿着信，看着那佳木斯知青离去的背影，很是狐疑。“这是一封什么信呢？是学术讨论？也用不着把信口封上？是思想汇报？可他们之间也不是什么上下级关系呀？是批判稿......莫非是？”刘飞虎犹犹豫豫把封口处轻轻地挑开，果然言中，真是情书，而且字里行间费了不少笔墨。刘飞虎甚是不悦，顺手把信塞在褥子下面。

这封褥子下面的情书，有意无意被人发现后，先在北京男知青中传递，后来又传到其它城市来的知青手中。情书这东西对知青来说可比毛主席语录更有吸引力，没多长时间许多青年便把它倒背如流：“北风呼呼，雪花飘飘，又是一年冬了，谁的青春谁不吝惜，心有沉醉意，自己的前途，自己努力，谁也管不着……我对一个素不相识，既无交往的人，竟爱慕得是那样久，这感情真是尺纸难书，笔墨难描，聊表恳衷，已尽数月之心意，量可知矣。......把往日的误会留作温暖的回忆吧，最后让我们谈次话好吗？”

大伙在一起经常以这情书内容为引子，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唯独那佳木斯知青和马小卫还蒙在鼓里。

尤其那佳木斯知青自以为信已送到，天天心若脱兔，静候佳音。打饭的时候如迎面相遇意中人，他总是羞却低着头，目光从额前长长的分发后偷偷瞟看着马小卫，企盼她能对他说点什么；连队开大会的时候他更是“偶然”坐在意中人身后，偷偷欣赏那姣好的背影，看眼前那两根左右摆动的小辫子，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时间长了马小卫也感到那佳木斯知青看人的眼神不对，里面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令人害怕，便极力回避他，而那佳木斯知青却不晓情，仍我行我素。

这情况都被知青们尽收眼底，大家很看不起这种死乞白列的纠缠方法。胡作非为是青年人常干的把戏，于是有人把老职工刘武安家一只名叫“大黄”的狗，用馒头、骨头“引诱”“训练”后，很轻松把那佳木斯知青的名字安在它头上。

一天，食堂开饭，那狗蹲在门口，排在打饭队伍最前面刘飞虎在窗口掰下一块馒头，喊了声那狗的新名字，恰巧那佳木斯知青这时也拎着饭缸踏进门，听到队伍前面的刘飞虎在叫他的名字，便欣然跑上前夹塞儿，怎料到那条大黄狗听有人叫它，捷足先登，跑上前跃起，在空中一口叼住刘飞虎抛给它的馒头，而刘飞虎看都没看那茫然的佳木斯知青一眼，端着饭菜径直走出门外，窗前长长队伍里发出一阵哄笑。

我听到这情书和打饭的事儿，已经是很多天后的事情了，觉得这事有些过了，经过一番询问，终于在哈知青姜玉萍那里把那封情书找到。那信上的钢笔字写得很娟秀，上面的词句和大家背诵的一模一样。我把信封原样封好，一天傍晚，我私下找到那佳木斯知青，跟他说：“你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吗？”

“好像没什么好事。”他那瓦刀般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态。

看样子他是以为我要说他恋爱的事，见此光景，我知道说多了他也听不进去，直截了当从兜里拿出了那封情书，交给了他。他看到那信封愣住了，嘴里囁嚅着不知叨叨个啥，那于则成般的小眼睛，卡巴了几下就停住了，似乎对近些日子大家古怪态度的来由恍然大悟。我见他没出声就叮嘱了一句“青年人现在要把精力放在革命事业上”后转身离开了，走到房角处，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如木鸡般呆呆地站在那儿没动。

情书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大家似乎也觉得这恶作剧有些过份了，于是又和那佳木斯知青在一起说说笑笑，那佳木斯知青也不计前嫌，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天津知青孙承勇当面还说“俺老猪调戏一下月中嫦娥也不是什么大错，算嘛事儿呢”。没过了多久，三个当事人相继都调走了,然而刘武安家的大黄狗名字却改不过来。据他主人说：叫它“大黄”它懒洋洋趴在地上，无精打采只眯缝起一只眼瞥你，如果你叫那佳木斯知青的名字，它像吸食了毒品一样一下子蹿过来，使劲用头在你腿上蹭，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还不停地摇，没防备的肯定会被它吓一跳。

前些时间回农场的时候，我和刘飞虎马小卫相遇了，人家现在一个是部队的将军，一个是国家的外交官，大家聊起那段往事，刘飞虎是笑而不答。是啊，在那极左的年代里有谁没做过过头的事，那充满浪漫的岁月，又有谁没涤荡过激情呢？流年似水，沧桑如梦，现在知青们的情感也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只不过这情感不再朦胧，而更成熟，更真实，更牢固。

可见小卫姐当年魅力。
有点替佳木斯知青难过。斗胆心跳写的信，却被别人拿来当了笑柄。

黄晓敏 发表于 2012-8-20 15:04
可见小卫姐当年魅力。
有点替佳木斯知青难过。斗胆心跳写的信，却被别人拿来当了笑柄。

更遗憾的是听说那佳木斯知青己去世多年。爱本无过错，美好的情感己被压抑，还要被人取笑。真不知那年代他是怎样渡过的。

主要是托错人了，与虎谋皮呀！

小卫：我想此事会影响佳木斯知青一生，本来就性格内向，遭遇如此取笑会更自闭，早早离世令人唏嘘，真是时代的悲剧。我们这一代人经历的真是多啊！接着写【黑土红心】第2集吧！有内容。最后写写你和飞虎的现在，让大家分享你们的幸福与快乐。

张莉 发表于 2012-8-21 18:11
小卫：我想此事会影响佳木斯知青一生，本来就性格内向，遭遇如此取笑会更自闭，早早离世令人唏嘘，真是时代 ...

老爷们儿都是二皮脸，多次被拒仍百折不回，好赖都能娶上媳妇。不太清楚是什么病让他英年早逝的，应该与这事沒什么关系。但当年这个玩笑确实开的太过了。

很能够理解那位男知青，其实追求美好的东西人人有权利，那个年代把人性压抑太久，青春回不来，过去的就这么过去了，祝美丽依旧的小卫幸福、健康。

张秋云 发表于 2012-8-21 22:20
很能够理解那位男知青，其实追求美好的东西人人有权利，那个年代把人性压抑太久，青春回不来，过去的就这么 ...

谢谢秋云的祝福。

　　　　　　　　仿　锦　瑟

　　　　－－读马小卫“一封没收到的情书”

　　青涩时光欲忘难，蹉跎岁月空计年。
　夜浓不禁花入梦，春早亦容柳含烟。
　白露冷清葭采采，沙洲寂寞鸟关关。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伟 发表于 2012-8-21 08:48
主要是托错人了，与虎谋皮呀！

那时是虎和谋皮的都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