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附校友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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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外附食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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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芒 发表于 2009-6-26 19:51: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回忆外附食堂》曾在“外附人”上发过。最近翻出来看看,觉得放进“五十周年校庆文集”也还凑合。只要是附中的事儿,都充满了童趣和无限的留恋。

八两和九两

      63年入学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粮食还是定量配给的。到一定岁数,粮食定量往上调一点儿。忘了13岁的定量是多少了,也就是每月20多斤。调一次定量,要跑户籍、粮管等部门,挺大动静。

   因外附是住校,当然是在学校入伙吃饭了。记得那时是分每天吃八两粮还是九两不同的标准。八两的按早餐二两、中餐三两、晚餐三两计;九两量的中餐多一两。每月月初要到伙食科按所选的定量缴钱和粮票。八两量的好象每月八元五角,九两量则多一元。(八、九元钱吃一个月,在今天有点天方夜谈似的。可当年1元钱正经能置办不少东西。)

   就餐分桌,每十人一桌。每一桌有一桌牌。大家轮流值班,当值者拿桌牌领饭。食堂的师傅们做好饭后,按桌分到饭盆里,所谓饭盆就是搪瓷洗脸盆,不象今日用什么不锈钢的餐盆之类。这也为我们后来在北大荒,一盆多用,既洗脸洗脚,也用来煮东西留下光荣传统。吃完饭,当值者要洗净饭盆,还给师傅们。

   每人自用的饭盒/碗,则五花八门,但几乎都有一饭盒袋。吃完饭,洗干净,将饭盒放入饭盒袋。饭盒就留在食堂的橱柜里,没人动,也不会丢。

   早餐通常是馒头/花卷,粥和咸菜。馒头/花卷一人一个,粥是一桌一盆,由值日生来分。米饭就用大饭盆来蒸,按定量下好米。师傅们将米饭划成一块块的,每人一块。很象比萨饼出炉后,用转动的圆刀对角一划,分成若干份一样。这都属平均分配。菜就不行了,全凭值班的那位良心的好坏了。特别是肉菜,一勺子下去狠点、轻点、肉多的地方、菜多的地方、那可学问大了。当然,学生时代的人还是挺单纯的,没人动这心眼儿。六十年代初,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不是吹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缴给警察叔叔……”不是白唱的。现今,社会进步了,首先一分钱就没了,伸手就是百元大票;其次,捡钱的事不多了,抢钱的多了;其三,如今就是警察叔叔捡了钱,缴不缴都说不好。换个说法就是,社会进步了,道德也不能说退步了,而是改叫时尚了。

 

酸馒头风波

   记得63年开学的第一周,就有外交部的小汽车开进学校,检查食堂工作。据传是中午吃的馒头是酸的,有电话打到了国务院外办云云。。。

有没有此事,未经证实。文革中有大字报也曾提及此事,连酸馒头都不能吃,绝对是背叛无产阶级的行为!关系到培养什么样接班人的生死攸关的大事!外附是一所贵族学校的议论也纷纷扬扬。于是有建议应砸碎(即关闭/解散的革命说法)外附!当时革命小将绝大多数都是砸别人,及火烧、油煎等更上层次的选择。自己要砸碎自己的那时还真不多见。由此可见,外附学生的胸怀多么宽广,革命豪情多么冲云天。于是,又有改校名为“全球红战校”等等的革命倡议。连“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都会说了,还有哪儿弄不了的!

不管怎样,从那以后食堂的伙食质量大有提高。在那个做什么你吃什么的年代,食堂竟然列出每一周的菜谱。那些有‘肉、鸡、鸭’等字眼的菜名,给我们幼小的心灵带来多么美好的憧憬和企盼,真是难以言表。

 

周六的鸭块

   饿,是什么滋味?七、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恐怕没什么体会。

   肚子咕咕叫,是真有动静。特别是每天上午的第四节课,咕咕声此起彼伏。其传染性比禽流感、爱滋病历害千百倍。流感、爱滋要接触传染。但是“饿”这个病,只要听到别人的咕咕声,自己的肚子会立即应答。这种音响传染较之其它传染更甚。人人尤如热锅上的蚂蚁,屁股在椅子上移来蹭去,老师讲什么都进不到耳中,就待那激动人心的下课铃声。从教室到食堂那一段距离用“跑”、“奔”似乎都不足以表达。打个比方,假如刘翔那会儿也在,故计进不了前十名。

   在那什么东西都要票的年代,外交部想方设法改善附中的伙食,送来了黄羊肉。(当时不少单位去内蒙打黄羊。)有相当一段时间,食堂里天天羊肉飘香。嗅不出膻骚的味道。不同时代,不同温饱的人的嗅觉绝对是不一样的。那个年代,肉店里的肉叫“鹤顶红”!请不必害怕,那不是武侠小说中的毒药。而是指白白的油膘上可怜的一点点瘦肉。“鹤顶红”也好“冰雪白”(纯肥)也好,那会儿看到什么肉,眼睛都是绿的!嗓子里出的声都不是好动静!

   星期六中午的“鸭块”是我的最爱。尽管配有其它的蔬菜,仍是香味扑鼻。不光是我,还有其他同学,每谈起外附食堂,肯定会提及“鸭块”。还因为,吃完“鸭块”就可以回家了。走在路上,腿脚都觉的矫健的多,且无罗圈的感觉。嘴里的余香,会伴你一路同行。不知几乎固定菜式的周六“鸭块”是不是食堂师傅的小小伎俩,让这群小子肚子里有点结实东西回家,谈及食堂是都是鸡鸭味的,而非豆蔬瓜角清肠子的东西。

   记忆犹新的还有:懒龙。换个说法就叫肉卷。发面里卷上调好味道的肉馅,长长的一大条上蒸笼蒸。出笼之后再切。因为肉和调料味已进入面里,所以特别香。要是赶上肉馅多的,咬一口滋滋流油……哇(噻),和今天中了六合彩差不多!现在想想还口水横流。

   肉丝炒水芥也不错。芥菜头脆脆的,本身已腌的有咸味,又加上了肉丝,特别下饭,味道好极啦!

   感动之余,同学们灵感大发,将一首脍炙人口的曲子填词:“我们歌唱我们的好食堂,里面的东西样样都很香,……先吃油饼,后喝鸡蛋汤,……(结束句为)把一切都吃光,把一切都吃光!”省略部分,词句略嫌不雅。男生经常是排着队,高唱这首《食堂赞歌》去吃饭。唱到上述有省略的地方,喉咙里跟塞了鸡毛一样,含含糊糊就过去了。

 

大小师傅们

   外附刚开办,就这么百多号学生,不仅学生间相识,和食堂的师傅们也不陌生。每次值班领饭都会和师傅们聊上几句,特别是吃完饭,将洗干净的饭盆还回去的时候,会更多说上点。师傅们资历都挺深,有的还到驻外使馆工作过。

   见到学英语的就:

   “好肚油肚!”

   见到俄语的就:

   “大碗力士,哈啦(子)说!”

   见到学法语的更是烧饼果子 —— 一套一套的:

   “巴哈东”、“麦喝西”、“高帽子大礼服!”

   干脆,你说世界上有多少语种吧,师傅们全能说。

   我印象较深的有又高又胖的吴师傅及一位总在前面安排开饭的领班师傅,还有两个小师傅。两个小师傅一个胖一点,一个瘦一点。胖胖的小师傅憨厚老实,和我一样。两个小师傅有时还拌拌嘴、打打架,似乎总是胖胖的吃亏。

   记得去西山农场劳动,会帮师傅们干点活,摘摘菜,涮涮盆之类。有时收工早点,肚子就催着我奔厨房去了,等待刚出锅的窝头。热汽腾腾的窝头,别提有多香了。加上又拼命干了半天活。(那时人人都要表现好,要是“表现”不好,那麻烦就大了!)记得一次和朱新华两人,每人吃了五个窝头!那可是一天的定量啊!玉米面做的窝头,属粗粮,是干粗活或家境不富裕的人吃的。当时以吃细粮和吃细粮多少来区别身份。吃窝头的说话都没吃白面馒头的嗓门大。没想到玉米面今天竟翻了身,成了“健康食品”。由于我们数十年前就和健康食品结缘,少走了吃垃圾食品的弯路。也算是因“饿”得福了。由于身体健康,所以一直在干,让年轻的吃非健康食品的同志多休息。看着他们由于从小就鸡鸭鱼肉而红光满面的,真是可怜。照照镜子,瞅着自己满布皱纹的瓜菜之色,潜台词那叫健康元素。

   在等待开饭的时候,就和师傅们东扯西拉地侃一阵。小师傅们似乎就住在菜市口、牛街一带。聊点胡同里的故事挺有意思。

 

拔河一边倒

   63年的学校运动会上的一特别项目是学生队对食堂大师傅队的拔河比赛。学生队排出的是最强阵容,当时还有老高二高三的学生。真有几个够壮,长满嘎瘩肉的。双杠上做悠杠,能做二、三百,俯卧撑做七、八十!我们按他们外型及练杠的指数,分别起名为“大老壮”、“二老壮”等。清一色十八九的棒小伙。

   大师傅的队伍则高高低低不等。大胖子吴师傅头一个,两小师傅是尾巴坠在最后。要比赛了,俩人还你捅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地闹着玩呢。

   哨子一吹,比赛开始了。只见绑在两队中间的红绸布条抖了一下,就开始往大师傅这边移动。大老壮、二老壮们使劲摽住绳子,身子后仰几贴地面,脸涨得通红。极力要稳住阵脚。大师傅这边,好象没怎么费力气,只是在往后捣腾绳子。红绸布条一跳一跳地越过了大师傅这边的边线。

   易地再拔,这次学生队更惨。还没站稳脚跟,就让对手跟拉一串小鸡一样,一下子就拉趴下了。

   我原来对高中那帮壮汉们十分佩服,看那一块块的腱子肉,一绷劲儿,楞角分明。大师傅们看起来肉囊囊的,可是到节骨眼上,才见真功夫!

   这场拔河,让我对大师傅们肃然起敬。同时也引得我嘀咕:中看的东西,有时好象并不中用。

 

   (在此,我真心的向饲养我们的大师傅们表示敬意,谢谢您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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