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初纪实

邱惠芳

  1959年我大学毕业,当时的大学生都是由国家统一分配。不似现在自己去找工作。还可以双向选择。那时大学生们的口号是;,党的需要就是我们的志愿。,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可谓满怀革命豪情,无犹豫和退缩的。当我得知自己被分配到北京外国语学院时,一是高兴,能到首都去工作,二是迷惑;我是数学系的毕业生,去外语学院能干什么呢?怀着这样的心情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到了外语学院,知道新成立了附中,当时虽已有清华附中,石油附中什么的,但外语附中与他们不同。既要学普通高中的课程,又要突出外语。当时附中没有独立的校舍连专用的教学楼也没有。只占用了北外西院西教学楼的第三层。

  北外选用了以下人组成校领导和行政班子;韩铮(副校长),崔启瑶(校务主任),万秀英(人事干部),伊熹(学生工作),吴艺(教务干部)。

  教师队伍则是由转行过来的北外干部和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共同组成。计有;语文;杨劲,杜伯元,秦治德(四川师大应届毕业生),数学;夏宝涛,蒋一声,邱惠芳(西南师大应届毕业生),生物;郭发雯(华东师大应届毕业生),物理;李洪福(华东师大应届毕业生) ,化学;贾宝良(北京师大应届毕业生)。  以上算是附中新建第一年在编的专职人员。可以名付其实地称之为”开校元老”的人物。其中有的故去,有的调离,留在北京的人已不多了。

  外语教员应该是附中的主力,但当时是从北外各系指派教员前来兼课。编制不归附中,为附中开创立下过功勋的外语教员有;付丰圭,张泰金(英语),史美珍,吴玲玲(法语),黄国真,张建棋(德语),赵光南,琛大深(俄语),西语是殷国义和一位男老师(姓名记不得了)。附中开办的第二年才有专职外语教员调入附中(如杨芳林,金锡权等),附中独立自主的业务力量才开始形成。

  学生招收初中毕业生,第一届有;英俄,西,法,德五个语种共200多人。这批学生后来大多深入北外,和普通高中入学的相比,他们一入大学就有了比较高的起点,一路领先至大学毕业。使外语学院的本科专业教育水平升到一个前未有的高度。并由此开始带出了一届接一届的后来者。造就了一大批以外语专业为强项各方面全面发展的,在各个领域卓有建树的特色人才。

  如今,北外西院古旧的西教学楼依然存在,楼下几株石榴仍在绽放像当年一样的火的红花朵,每当至此,我总要伫立良久,忆及当年的人和事,颇多感慨。老校友们何不前来朝花夕拾旧地重游呢?

文革轶事;”和大附中风波

  我常上外付网,看老同事,同学们的回忆文章,感到特别亲切。似乎又回到了和他们相处的年代。尤其是刘惠杰,解钢,方卫平等同学的文章,以及新由方卫平送我的光盘《飘扬的回忆》,我看了非常激动,特感亲切,使我想起了6970年在按军训编制为四连时的一些趣事。 

  那时附校按解放军连队编制,文革开始时恰好上小四的学生被编为“四连”。我和徐建伦被任命为连长。分别担任了连长和指导员。(我已不记得我是连长还是指导员).那时学生基本不上课。适逢九大招开,庆祝游行,学习社论,搞点大批判等,还真忙得不亦乐乎。

  当时的四连阵地,在和平门校舍二门左边(即南边) ,由东向西;英,俄,西,法四个教室。教室的北侧是走廊。教师办公室在英语班北侧的小教室内。南侧的窗户下是和平门中学。这是一所新建的就近招生的街道初中。那时只有一个年级,其校舍狭长,由东向西走完长长的道路,才是唯一的一栋二层小楼作为教室。他们教室的南边,西边都是附校的操场。

  我们的学生没事时,常常趴在南边的窗户上看下边和平门中学的学生们来来去去。(主要是英语班的学生最为热闹,活跃)时间长了便生出事端。他们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嬉笑起哄,时间长了发生口角。和平门中学的学生急了,骂他们狗崽子当时附校的学生家长不少是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或知识分子,文革中或走资派,或反动学术权威,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这一骂极伤学生们的自尊心,那时附校的对面是师大附中,和我们北外附校都是名校。学生自有一份优越感,瞧不起和平门中学这样的街道中学。于是我们的学生就别出心裁地仿两所附中而叫和平门中学为和大附中。以讽刺对方。他们从窗户伸出头向下面喊;“大附中,和大附中”。

  我方学生赠送的徽号,有效的刺伤了对方,还有学生还恶作剧,将纸撕得碎碎的,像雪片似的洒向楼下,因此矛盾渐趋激烈。当时的校领导,对学生的思想教育抓得很紧。所谓要把不良思想扼杀在萌芽状态。我们也认为学生的这种优越感应该教育引导。班主任分别做工作,教师们议定,要和和平门中学的学生开一次座谈会,消除矛盾,搞好关系,以增进友谊。

  分别作工作之后,四连选出几名代表与和平门中学的代表在四连办公室开座谈会 。会前我们已向四连的几个代表嘱咐;要多做自我批评…… 要讲五湖四海……会议由我主持。当时有哪些同学参加了,事过几十年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开会时先读毛主席语录,后发言。但想不到的是;和平门中学的一位代表首先发言,一出言就缺乏善意,语义尖刻;“语附校的一些狗崽子们,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了,都是年幼的孩子,极易意气用事,生怕我们的学生忍不住,同样恶言相向,且不进一步激化事态,吵起来,打起来怎么办?我将如何掌握会场?出我意料的是;我们的学生代表十分冷静理智,从容大度。

  记得英语班的代表张烈雄同学发了言,态度很诚恳地作了自我批评,谈到团结的重要,又引用了毛主席语录,使会议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我的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座谈会很成功,散会时双方握手言欢。以后再没有矛盾发生。那时,我十分感慨;外语附校的学生素质就是高,有思想,有胸怀,小小年纪已具备了有容乃大的外交官的气质和风度。这就是我们附校的学生。几十年过去了,此事仍记忆犹新。这届学生毕业后我一直没再见过张烈雄同学,不知现在做什么工作?一向可好?                                        

小霍伟的“愤懑”  

   68年底或69初,那时的四连不上课,搞大批判或讲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什么的。我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年幼的学生 没有经验,有一次在西语班讲什么事情,快下课时,霍伟和武小梅发生什么冲突,两人走到讲台前来告状。霍伟大声斥责对方,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而武小梅则低眉顺眼,一副可怜相,不时抬眼看看我,又看看他,很害怕的样子.。我觉得他们争论的事情,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了耐心,并没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主观的批评了霍伟,上课铃响了,我让他们回到座位上去。这时霍伟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大声的喊;pi.an     xIang 向,偏向,

         pIan 偏,  x i ang 向, 偏向,  他一路喊着走向座位..我看着他的小小背影 ,觉得特别可爱,特别可笑. 我明白了;!孩子们用这种方法表达他们的不满.他们要公平!此事虽过去了几十年,但霍伟愤懑的背影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