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吴院长的故事

 

商尔佳

 

  1983秋,我来当时的心肺中心求职,工作人员要我转天来接受吴英恺教授的面试,并说他是一位知名的医学专家。我怀着求职者的忐忑和对专家的敬畏第一次见到了老吴院长,面试通过后,就留在了他的办公室工作。到2003年冬,我在老吴院长的指导下整整工作了20年。在这20年的时间里,安贞医院在老吴院长及继任的领导下,轰轰烈烈创造了辉煌业绩,而我的工作却平平静静,波澜不惊。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回忆起老吴院长生前的片片段段,总觉得特别温馨,变成了长长久久的念想……

  我刚来工作的时候,英语口语不行,听、说都有困难。一天,老吴院长拿着一张外国人的名片,让我到这个人在北京下榻的饭店把接到医院来。见了面,我的英语真难为了他,好歹把他弄到医院。事后我把我的尴尬告诉了老吴院长。过了几天,老吴院长问我;“你晚上有事吗?能来我家学学英文吗?”下班后赶到东单老吴院长家,真是受宠若惊:他找来几个准备出国进修的同志和我当学生;让他没过门的儿媳妇(大学英语系刚毕业)当老师,找几个话题做情景对话;他自己也参加并不时改正我们的错误;他老伴抱着孙子坐在旁边,有时插几句,也是一口纯正英文。这样的学习搞了十次左右,因为实用性强,我的英语口语有了很大进步。当时来访外宾多实践机会多,我很快就能应付日常工作了。我体会老吴院长是赶鸭子上架,再扶鸭子一把,决不让鸭子摔下来——这样的“鸭子”是很幸运的。

  1984年刚建院的时候,没有妇产科,我怀孕后去东四妇产医院做例行的产前检查。老吴院长知道后说:“我们要建自己的妇产科!你将生安贞医院的第一个宝宝!你放心,咱们医院的任何一位大夫都能保证你们母子平安!”1985年初我分娩时,真的住进了新建的妇产科。老吴院长拄着拐杖到病房来看我,还送给我女儿一块水红色的小绒毯。时光流逝不留痕迹,可当年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19岁的大姑娘!这个安贞生、安贞长的孩子对“医生”有独到的见解:她看到有的医生神态浮躁、举止粗俗就会说;“这哪像个医生啊!”有一次我问她:“医生应该什么样啊?”她毫不犹豫地说:“像吴爷爷那样!”

  老吴院长到了八、九十岁高龄,还坚持有规律地到医院来上班。他提个大包,里面有宣传戒烟的卡片,还有一个电子血压计。有时看到候诊的老人就给人家量个血压;看到小伙子抽烟就过去劝,问人家结婚没有,回答没结,他劝人家把抽烟的钱存起来,将来好娶媳妇;回答已经结了,他劝人家把钱省下来,给老婆买双皮鞋。我看着他做这一切,觉得他没把这当作工作,而是当作乐趣,当作精神寄托。有个词叫作“出神入化”,老吴院长把医生当得达到了那个境界!

  我一个没学医的人在医院干了半辈子,并且看到了真正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