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的故事

 

王际玮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无论是何时,无论在何地,这歌声总会使我们内心不由的产生起一种激动。是芳草地唤起了我们年少时的一段美好记忆。

 

 

寄宿的生活

 

40年前,我们一起走进了外附的大门。

 

那是一个难忘的星期日,我们跟随着父母,携带着写好自己姓名的行李,怀着愉快又好奇的心情,跨入了这个让同龄的男女孩都羡慕的学校。我来到法语班的教室门前,看见课桌上摆了满各种图书,一些陌生的同学正在专心地看着;何建华老师亲切又和蔼,甩动着两条大辫子忙着接待新到的同学和家长。我可高兴了,顾不得想什么,转头向父母说了声再见,就飞快地跑进了教室。一天下来,脑子里装满了新东西。老师和同学,教室和宿舍,样样是新奇的。一直到上晚自习,坐在教室听着“小喇叭”节目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要回家。但是看见周围的同学都在认真听广播,这才意识我不能回了。进外附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家人在外过夜。想到这,伤心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没想到,就这思家的哭声让全班的同学记住了我40年。成年后,每当同学们谈起过去的事,只要提到我的名字,连模样还没想起来呢,就会说“噢,她是全班唯一想家哭的”。 有人想打抱不平,可我觉挺好。这事能让老同学念记着我一辈子,我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呢?

 

班里男生中,姜英林是个“混世魔”。一肚子的坏水,还有两个忠实的“随从”,曹林林和韩海津。入学初期,还比较老实。日子久了,人熟了。花花点子坏主意就冒出来。拿手戏就是和女生作对。搬进新楼后,一次班里的男女生不知为何吵得不可开交。女生在盛怒之下一起跑回宿舍。以姜英林为首的坏男生,自以为占了上峰,挟着滋水抢,乘胜追击到四楼。然后在房门口,用枪把水从门缝进去。女生们气得忍无可忍,最后报告给老师。姜英林一伙的罪名是:严重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的第七条。

 

 

班里女生中,周丽君是年龄最小的。她56年生,属猴,聪明又灵,外号“小猴子”。也是搬进新楼后的那一年,丽君的父亲从国外回来,给她带了件礼物一串“夜明珠”。在60年代,那是个稀罕物。丽君把它带到学校的那天晚上,当作息灯吹灭后,我们宿舍的女生,一个个都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凑到丽君的床前。黑暗中,我们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像挂在空中似的那串闪闪发光链子。你传给我,我传给她,真是看不够!兴奋之极,不由自主地大声说起话来。不知谁喊了声“生活老师来了!”吓得大伙一骨碌地钻进自己的被窝,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丽君真大方,就把那串“夜明珠”拆散了送给了我们。周末,我把那颗能在黑暗中发光的珠子带回了家。它在我家的灯绳上一直挂了很久很久。

 

 

 

走读的日子

 

记得文革开始后,学校的寄宿制取消了,改成了走读。班里的女生分成两拨,东城和西城。离我家住的最近的同学就是商尔佳和李黎明。早晨上学,乘公共汽车的人特多,我们很少碰到一块。可放学时,我们常结伴一路同行。从学校的和平门站乘14路到府右街,然后转乘9路到东大桥,这是我们常走的路。那时候,从府右街到东大桥的车票是1 2 分。但是,如果走一站从北海上就是9 分,从中可以省下3 分钱。而这3 分钱在那会儿可够买一根红果冰棍的。我们仨经常背着个大书包,说着开心话,连跑带颠到了北海站。花上那3 分钱买了根红果的,(奶油的不行,得花5 钱)上了车,边吃边聊,甭提多美了!走路的辛苦早忘了。

 

还记得那会儿的女孩子最时髦的打扮就是带上一条长围巾,走路时把围巾甩到肩的两侧,随风飘动,散发着青春与活力。商尔佳和我各自有一条。一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知是这围巾招的,还是我们在车上大声说话惹的,总之我们突然发现被人跟踪了。我们的心突突地跳,飞快地上车下车,头也不敢回。到了东大桥,商尔佳带着我跑进她住的大院。慌乱中,她比我镇定。我们没敢直接回家,像武工队队员甩掉特务盯梢一样,在院子里的住宅中左拐右绕直到认为跟踪的人绝对找不到我们后,才进了她家的门,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后来得知这是北京当时流行的一种风气 叫“拍婆子”。可怜那俩男孩一路苦苦奔,到末了和我们连个正面都没照上。

 

走读的日子并不长,但那些有趣的事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40 年后,“飘扬的回忆” 让我们再一次的细细地看着每张熟悉的面容,慢慢地回忆起过去经历的故事。商尔佳说得真好,我们这同学情不是找出来的,是处出来的。多少年了,少时的友情依然是那样纯,那样亲,那样的让人珍惜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