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杰 发表于 2012-2-23 21:25:51

《外附人》笔记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 穆小芒        偶翻杜诗,无意中瞥见“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句。       “夜雨剪春韭”,“夜雨剪春韭”,这句怎么看怎么熟,怎么读怎么亲切。什么原因呢?       脑子里忽然一亮,对啊,当年弟兄们去整那开春的头茬韭菜不也是“夜”里去的吗!不也是用的“剪刀”吗!不也是冲着“春韭”去的吗!下不下雨的到无所谓,怎么都可以克服。       这个节目可是太熟悉了,以至于刚才猛然间竟然没有想起。       未料到的是,诗圣杜甫童鞋竟也跟我们干同样的勾当,而且是先辈!有着“工部”头衔的老杜,至少是司局级干部吧,这回好了,纪委有关部门再调查此事,就都可以推到老杜头上。我对他的诗立即多了更多更多的好感,不仅“忧国忧民”,还罩着这么多小弟啊! “夜雨剪春韭”       有人对此句作注时称,为什么要用“剪”而不是割,是说杜童鞋在炒韭菜之前用剪刀将其剪齐整。这整个一胡说八道,没文化、没知识、没修养……       因为,我们当年也是用剪刀去剪的!春韭长到一扠多高就可以动手了,用镰刀去割还是用剪子铰这里面学问很大。首先看“割”和“剪”的动作,“割”比较适合高茬作物,左手攥住一把,用镰刀往怀里一搂。一下子下来一把,可是手一攥的时候,被攥的物体就斜了,镰刀一划,本来就不高的韭菜都变成“寸草”了!所以不能“割”。实践才能出真知,看来老杜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       “剪”也有讲究,剪子要贴地皮,咔嚓、咔嚓,一刀挨一刀的过去,另一只手将“铰”倒的韭菜收拢起来就行了。       韭菜是多年生植物,剪下一茬很快就会再长出来,剪的创口较小;割的口大不说,那一拽,还可能伤了根,我们不能做这种“灭绝师太”的事儿。       还有,杜同学贵为司局长,很可能剪得是“韭黄”,而非“韭菜”。老杜家里大瓦盆里新发出来的韭黄,用剪刀剪下来,几片蜡肉,小锅爆炒,一杯小酒在手,听着窗外的雨声,那是啥成色儿!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而且,剪韭菜最好的时候就是晚上。古谚云“触露不掏葵,日中不剪韭”。看好啊,我们那时就是仿的古法,而并不是特别要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刻才去钻韭菜地的。当年的村里可是没有电的,北大荒天黑的又早。所以,实践的时候还是要克服一定困难的,比如,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水坑里、剪了好几把非韭菜类等,古意难寻啊! “庶人春荐韭,配以卵。”       韭菜和什么其它的东东搭配呢?古人又为我们指出了明确的方向“卵”,鸡蛋也!       怪不得我,当然还有大家和各位,都那么爱吃韭菜炒鸡蛋!       “元月葱,二月韭。”也就是春韭了。好吃,因其鲜嫩。其实,仔细琢磨琢磨,里面的道道很多。整整一个冬天,好几个月,见不着新鲜的菜蔬,刚下的韭菜怎能不好吃?!还有,韭菜在地里爬冰卧雪一冬,虽然说处于休眠状态,但那汲取了一冬的营养精华都在这头一茬里面啊!       正因为它是开春第一鲜,所以老祖宗们在祭祀时就用它。《诗经》“四之日献羔祭韭。”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所谓的“祭酒”一词,实际上是从“祭韭菜”演化来的。       不管祭的是谁,一盘羔羊肉,一盘鸡蛋炒韭菜,摆在供桌之上。色彩鲜艳:羔羊肉雪白、鸡蛋焦黄、韭菜翠绿,加上香味儿四溢……受供者心花怒放,供奉者口水横流,一派和谐景象。       哪为什么不用“元月葱”供奉祭祀呢?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谁愿意仪式完了之后,听满屋子的蝈蝈叫呢!       更何况,韭菜还有个别名“壮阳草”!这可就了不得了。当下肾功能欠缺的恨不得天天米西韭菜了。       《本草拾遗》描述韭菜之功效:“温中、下气、补虚、调和腑脏,益阳……”       《本草经疏》:“韭,生则辛而行血,熟则甘而补中,益肝、散滞……”       很多人为“益阳”两字而激动,其实,这里的“阳”当“阳气”讲,并非对部分人缺失的那个“阳”能起多大作用。否则,吃完一盘韭菜炒鸡蛋,立马乱了套了。初春,正是阳气开始生发之时,春韭恰好当令,温中补虚,导气散淤,安五脏,消胃热,此其功效也。       但是,到了夏天,韭菜就不好吃了,味道腥重,这就是因为天气炎热,韭菜的生长过程中热太多了,故“辛”气大盛,夺了“甘甜”之美。 《韭花帖》       五代狂人杨凝式写过一篇《韭花帖》,与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季明文稿》、苏轼的《寒食帖》,王徇的《伯远帖》并称为“天下五大行书”。       老杨陕西人,曾侍奉过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共五代君王,在当时算得上是“老同志”了。一日午间小憩后,腹内空虚,恰恰此时,宫里面送来一盘韭菜花。吃得老杨心满意足,于是写了封感谢信,当然不会是“撼祖国强盛”之类,那个玩意儿送给皇帝立马就得推出什么门给斩了。老杨写了个短短的表示感激的“奏折”,未想竟成传世之宝。全文63字:“昼寝乍兴 輖饥正甚 忽蒙简翰 猥赐盘飧 当一叶报秋之初 乃韭花逞味之始 助其肥羜实谓珍羞 充腹之馀 铭肌载切 谨修状陈谢伏惟鉴察 谨状 七月十一日 状”名家评论该帖“布白舒朗、清秀洒脱、萧散有致。”直白些就是“韭菜味儿比较重。”这五大行书都是有背景的,不是喝高了,就是悲愤之极;不是满腹牢骚,就是惆怅孤独;吃高兴了也能写出好字,这个经验是很重要的。吃盘炒韭花儿,留下无价墨宝。鲁迅同学说自己: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我们弟兄啃了不少草,却没一个挤出过什么有用的东东来!要不,就是,吃得量还不够??? 后记:此文刚写到一半,屏幕右下角弹出“来函”的提示,打开一看,是刘大主编索稿。于是,这刚下锅的韭菜就让大主编去尝鲜了。

刘惠杰 发表于 2012-2-23 21:49:59


韭菜的“割”与“剪”微末小事,其实是一个人生态度。“割”是暴殄天物的暴力,“剪”巧妙得好像艺术。明天吃韭菜,滋味自又多了几分。

刘惠杰 发表于 2012-2-24 11:32:53


《兰亭序》没有原本,现在看见的都是后人摹本。有人质疑,认为根本就没有王羲之的原本,众怒。传羲之《兰亭序》陪葬乾陵,乾陵碑无字,石像无头,说是帝后共寝,又说是二主合葬。帖子出了名,连上生活不检点的武则天,就要引发不尽的是是非非。
可能囿于欣赏能力,我现在更喜欢《祭侄稿》。颜真卿唐人,比之二王晚了很多年,行书似乎不如二王丰富和秀美,但是,颜鲁公有《勤礼碑》这样雄厚的功底,行起来无处不妥当,人能笔下如此,当为永世楷范。
有说法说刘墉是天下第三行书大家。不知道谁说的。看过刘墉笔墨印本,去了刘墉北京旧宅(那儿的人说江青住过),房内有对联题字原刻,还没看出究竟。
见过杨凝式的《韭花帖》。也是一笔好字。但是,今日的书家似乎不很追捧,好的版本出的名家帖子出了三十几本,甚至到了将近五十本,也未必有《韭花帖》。

刘惠杰 发表于 2012-2-27 18:56:49


黑香菌,白香菌

黄晓敏

认识黑香菌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学生时代就听说是法国誉为极品的食物,不过那时是吃不起的。后来尝过多次,大多是一道菜里点缀似的放一点,确实有股不寻常的香气,口感比一般蘑菇脆,有点嚼木耳的感觉。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法国闻名的黑香菌饭店,离我居住的城市五十公里。这家饭店的黑香菌套餐,从第一道奶油汤,到随后上来的肥鹅肝、摊鸡蛋、烧羊腿,每一道都有黑香菌,而且放得慷慨。甜点巧克力蛋糕也放了黑香菌,好像有些过分,没觉得这名贵的东西给巧克力增添了什么美味。
黑香菌是地底下的“蘑菇”,长在树的菌根上,地面看不见,寻找它们一般要靠猪。猪们虽笨,鼻子却灵,能闻见人们闻不到的香气。也有用狗找香菌的,比较少,它们找香菌的速度比不上猪,所以往往担当重任去了。如果狗们能选择的话,不知更喜欢找黑香菌呢,还是宁愿去机场海关什么的侦缉毒品。
黑香菌有“黑钻石”之称,就像黑鱼子的别名是“黑珍珠”一样,除了形状还说明价格昂贵。秋冬市场上,100克黑香菌卖到100欧元,碰到歉收的年景更贵,没听说过谁家买二斤炒一大盘子的。它的外表不怎么样,像深褐色的土块,切开后内瓤有黑白相间的大理石花纹,上市过早的和质量稍差的呈棕黄色。
说起来,人类食用黑香菌的历史很久了,但是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没把它当作美食。最早的尝试者是埃及人和希腊人,因为这东西颜色黑暗,把它叫做“魔鬼的蘑菇”,到了罗马时代,政辩家西塞罗也有过记载。不过直到中世纪,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看得起黑香菌,连乡下穷人都不吃,拿它来喂猪,所以猪的采菌功能是遗传已久。
在以前的一篇文章里,我曾说过黑香菌是法国最贵的食物,后来才知道错了: 白香菌比黑香菌贵好几倍!
确切地说,我尝到白香菌不是在法国,而是在意大利的阿尔巴,都灵东边的一座小城。
深秋时节,葡萄采摘完了,漫山遍野的葡萄园,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藤秧,浅黄金黄,火红深红,鲜绿墨绿,绛紫褐紫…… 秋霜映透的叶子,浓浓淡淡,覆盖着起伏的山坡。大片色彩斑斓之中,坐落着一所田园风格的饭店。饭店是农庄改建的,古朴的房间宽敞舒适,餐厅一律供应绿色食物,唯一不合意的是房间里太香了。
房间还未收拾好,主人热情邀我们坐在花园里稍等,顺便送上一杯清凉的白葡萄酒。酒是自家葡萄园产的,干冽爽口带果味清香,所以我们走时没忘买上两瓶。
阿尔巴地方虽小,可也真有些了不起的出产。城里的大教堂门前,一年一度的榛子集市正好开张。原来榛子也是这里的特产: 举世闻名的Nutella榛子酱,法国小孩几乎都吃(现在北京也能买到,不过挺贵),居然就是阿尔巴首创的。这里的榛子个儿大漂亮,旁边摆着各色各样的榛子糕饼、点心、果仁糖和胶糖…… 干果的焦香,和着丝丝甜味,给街市笼罩上一股暖烘烘的过节气氛。
这里的酒也很有名。说起葡萄酒,人们常常首先想到法国,以为意大利不过有些还算过得去的小品牌。其实意大利酒的种类和等级虽然比不上法国的丰富,有些酒也是提起来人人皆知,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阿尔巴地区的Barolo。最便宜的Barolo红酒,一瓶不低于30欧元,即使在葡萄园买也是如此。
顺便赞一句,在意大利的餐馆吃饭,酒价公道,一般只比商店卖的高百分之十到二十。不像法国,讲究的饭店都要提价四五倍,一瓶五十欧元的酒,外边商店里顶多也就十几欧元。
产酒的地方通常也产醋。近几年法国时兴意大利的Balsamico黑醋,还有更稠一些的醋酱,味稍甜,样子接近我们的酱油。阿尔巴醋跟Balsamico相似,是用Barolo葡萄酒酿的,有的加了香菌,更香。这里卖的橄榄油也常加香菌。白香菌泡制的橄榄油,拌生菜是一绝,别处没有,我多买了几瓶送朋友,大家都非常喜欢。
兜了个小圈子,话题再回到白香菌。
每年十一月初,阿尔巴举行国际香菌交易会,除了许多地方都能买到的黑香菌以外,主要是罕见的白香菌,因此聚集了来自欧洲各地的客商。一条街从头到尾飘着浓郁的香气。
白香菌的价格根据年景而定,一般来说,是黑香菌的三到五倍。今秋每100克的价格是300到350欧元之间。交易会里,一个个柜台前摆着许多生姜一样的小香菌,每一块分别标着价,有的装在精致带盖的小盒子里,怕走了香气;让人看着不禁想: 是不是多闻几下也该付钱?
像我这样不打算学烹调白香菌的,宁愿去餐馆品尝一番。这个季节,城里饭店家家推荐新鲜的白香菌。就我所见来说,白香菌其实无须烹调,一般只是切成片撒在饭菜里。在有些饭店,可以随意点想要的菜,外加一份白香菌。当你的意大利面条、烤鸡或者皮萨饼上来之后,侍者端来一个小碟子,摆着一小块香菌和一个小小的刨子,当着客人的面一“丝”不苟地削成小薄片撒到盘中,手指不会沾去属于你的哪怕是一点末末。是啊,不当面服务,谁知道这贵重的宝贝是不是半路被谁蹭了一块皮去了?
采寻白香菌,是阿尔巴人的一种职业。收获季从初秋开始,持续三个月,有经验又有运气的采菌人能挣到十五万欧元,其他九个月就不用工作了。对了,有点成本费: 时不时要给当向导的猪吃点白香菌,而猪们吃起来一口吞一个,不大耐烦擦成片儿或丝儿。
近年来,法国南方有些地方开始试种黑香菌。尼斯附近的卢莱村,因为种植成功,野心勃勃地正在申请“世界黑香菌之都”称号。种植黑香菌要选择碱性土壤,还要有允许菌根繁殖的树,一般是橡树、栗树、榛子树。但白香菌至今还没有人培育成功。它的生长条件,除了特殊土壤,也许还有阿尔巴独特的小气候: 阳光充沛而多雾,土地温暖湿润,还有那些漫山遍野,几个世纪来与葡萄园相伴的榛子林。
食物的美味是无法用价格衡量的。白香菌的价格也跟“物以稀为贵”有关。出白香菌的地方全世界只有两个,一个是阿尔巴,另一个是克罗第亚某地。
也许,应该说“已知产地”才更确切: 有的民族从来没想过吃它,不去找,也就没人知道。说不定,无人问津的白香菌都被美食猪们享受了。

刘惠杰 发表于 2012-2-27 18:57:15


对蘑菇最初的感觉来自《林海雪原》里的蘑菇老人。先看了小儿书,以后看了小说,都是前头少了几页,后头也少了几页,但是记得很清楚,蘑菇老人收了白茹当干女儿,神话奶头山。白茹是不是围了一个红围脖儿?忘了,反正人可美了。
再想想,蘑菇老人名字叫蘑菇,光说许大马棒了,没细说蘑菇。
之后又看到蘑菇,应该是在高尔基的著作里,或是在俄罗斯童话里,小孩儿跟着奶奶姥姥(俄罗斯的爷爷姥爷好像脾气都不好,不带小孩子玩儿)去树林子里采蘑菇。蘑菇肯定是特别好吃特别贵的东西,我们都没见过,然而去到树林里弯腰伸手就能有,往自己的篮子里一放,白拿不给钱,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1975年5月,巴黎街头游行,抗议中国蘑菇,因为中国蘑菇便宜,法国蘑菇太贵,法国农民卖不动自己的产品,要求抵制中国蘑菇。我气坏了,中国人像我这样的很多,活了多少年了,有几个吃过蘑菇的?便宜卖给你们,还不领情,你们的良心狗吃了?
我其实特喜欢蘑菇。几个口蘑一锅汤,无与伦比。
晓敏说的这个白香菌很夸张。从此列名《……理想……名录……》,什么时候饿几天,哄一个大款过去,吃这个白香菌。

穆小芒 发表于 2012-3-1 19:08:35

蘑菇的确很诱人,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
在北大荒时,最初没太留意蘑菇的问题,知道有“花脸蘑”、“榛蘑”(榛柴棵子里长出来的)、“圈蘑”(长在大豆地里,一长就是个圆圈形),还有满汉全席上名列“山八珍”之一的“猴头蘑”。
有一次,尝了一道“小鸡炖蘑菇”后,对蘑菇就有了感情。
去深山伐木,看到像猴子脑袋一样的“猴头蘑”,而且,发现了一个,朝它的“脸”的朝向看去,肯定在不远的树上还有一个。这“遥遥相望”的奇妙,真是匪夷所思。但当我们吃了鲜美的猴头蘑炖肉后,并且有了当年一个军挎的收获后,绝对相信。同时,想着,干吗两两相望涅?一群望一群的多好。
如今,对北大荒的蘑菇感情更加深厚了。原因之一就是,现在的“蘑”都得用银子去“沽”,俺们那时就是空手去摘,连谢谢都不用说。唉!

林伟 发表于 2012-3-2 10:54:02

穆、刘、黄三学长的文章总是要读的!小芒兄的文章放到哪条胡同里也追着要读。

林伟 发表于 2012-3-2 11:39:57

读佳文如品香茗!

刘惠杰 发表于 2012-3-6 14:50:17

《品》
刘振德
2010-4-10 16:46:43  
  

早饭过后,习惯沏上一杯茶。看淡淡的热气袅袅升起、蔓延,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喝,而是品:慢慢地品,才有味道;慢慢地品,才有一种悠闲之中的满足感。

现在喝茶,挑选和品尝的品种多了,档次高了,口味也高了。曾经对他人说过,品茶的时候,常常想起有关品茶的传说、品茶的故事、品茶的经历,但最深的记忆还是当年在农村时的情形:不是自己品茶。那时在养猪场里面,养着很多猪,每天晚上饲养员收工,就有位老者来值夜班。对那位老者来说,与其说是值班,其实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岗位,没事只管睡觉罢了。上了岁数的人,觉少。一觉醒来,老者会烧开一壶水、沏上一壶茶。等到另一位老者来之后,边喝、边聊。大凡值夜班的人,家里事情不多,人也很悠闲,所以下了夜班,并不急于回家。而是边慢悠悠地喝,边慢悠悠地聊。无意识地听过几次他们聊天,内容很广泛,从家长里短,到社会传闻;从大田种植,到上级视察;从遥远的年代,到当前的生活…….说者津津乐道;听者津津有味。

那时茶的品种少,人们喝茶的档次也低。不确切地知道他们喝的是哪一种茶,但从当时的社会发展和人们普遍的生活水平来猜测,大概也就是碎茶一类的吧。更何况是在条件更为艰苦的农村。不过,看他们那饮茶的舒坦神态,看他们喝茶时的满足,似乎不是在喝茶,而是品茶,似乎喝的是茶中极品、喝的是一种生活的情趣、一种幸福的感觉。多年以后的今天,他们聊天的内容早已淡忘了,但他们聊天时的满足感却仍让人记忆犹新。

那时的生活是清贫和艰苦的,农村尤甚。但听两位老者聊天,全然没有对生活的埋怨,没有对艰苦的牢骚。他们那坦然、那舒心、那满足是否也代表了当时艰苦状态下农民们普遍的心态呢?
那时农村的生活的确是艰苦的,但人们普遍是满足的,甚至是快乐的,因而普遍是以乐观的心态面对艰苦的。见到过他们在稻田插秧时彼此说笑;见到过他们在劳累一天后满心欢喜地找些娱乐;见到过他们在“三夏”农忙时节的紧张繁忙;见过丰收以后他们喜笑颜开的满足;更见过岁末年初他们在分红后的喜悦以及对来年的憧憬神态。

满足感、幸福感,不一定生活条件多么优越,也不一定是丰厚的物质能占有多少、享用多少;满足感、幸福感,是源自对一种扎扎实实生活的体会和热爱,源自对未来的憧憬,源自内心的感受。常常想:当年那两位老者喝着并不高档的茶,是否也包含了一种感受,是否也是在品味、在憧憬呢?
从那时起到现在,很多年过去了,农村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农民们喝茶的档次也一定提高了很多,而不变的一定是人们对生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吧!
……

习惯沏上一杯茶,慢慢地品,因为在这“品”之中,会有很多回忆、很多情趣、很多对比、很多感悟:对生活、对艰苦、对快乐、对幸福。

刘惠杰 发表于 2012-3-6 14:51:26

茶本不是时尚。前门大碗茶二分钱,是百姓生活;《茶馆》里沏的“高的”,表示一个心思而已,也和花多少钱挨不上。
如今不同了,去年是“金骏眉”,今年是“正山小种”,都不是喝茶了,好像女人们之于巴黎新上市的香水,你不知道CINEMA,那架势,简直要见人矮三分。
茶也很疯狂。
茶的来路分两种,一种是自己买的,一种是别人送的。别人送的又分两种,一种是懂茶的送的,一种是不懂茶的人送的。“不管你多富有,也不管你官儿多大”,或者反过来唱:“不管你多不富有,也不管你的官多么不大”,可能家里存的茶以不懂茶的人送的为多,包装靡费,茶不会好。
茶遭如此待遇,茶肯定没想到。
刘振德说的这个“品”,应该是茶的主要意义。
人的个色不同,冰火不同,天壤之别。
茶的个色不同,由人定义。遇见知己,一壶高碎,也能成为永远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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