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流》解说词写作随笔

 

刘惠杰


外附的人,文笔普遍不坏,平时写点儿什么,是乐趣。

但是,给一部关于外附人的电影写解说词,想一会儿想明白了,这脚底下,有些不知道怎么站着合适了。

外附三十年,按照中国人的方法计算,差了一代人还多。这些人没有血缘关系,有的在学校根本没有见过面,学校关门都快二十年了,中国三十年的变化如此剧烈,我们后来的经历完全不同,我们除了确信对方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彼此简直就是陌生人。这样的一群人,聚会一起,让六十多的说几句话就能感动三十几岁的,反过来让三十几岁的见了六十几岁的就能亲切投机,想都不敢想。

现在想来,决定组办外附沙龙,邀请所有外附人,还要气氛活跃,还要有精神,多多少少又是少年气盛头脑发热所致。

按照技术程序,拍专题电影先作案头,勾画拍摄计划,拟出解说词。我们没有时间,只好先用摄像采集素材,有什么拍什么,想到什么拍什么,然后填词。拍什么,写什么,写多了,找合适的画面配。

也没有时间见面商量,对着电脑屏幕交流。方卫平说,老师这一段,还要多说几句。不说怎么说。过一天,又说,刚扫墓回来,打算配上老柴的安魂曲,你写几句。不说怎么写。

我们熟悉,工作的指向清楚,不用废话。

1964年小四入校,环顾前后左右的人,倒也不生分,也多少知道哥哥姐姐的经历,但是绝对不知道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生活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有人说估计来沙龙的有三五百人。我一阵心跳,说,别张口就来,你这数字有多少严肃性呢?你知道不知道,当年因为这统计数字的事,死了多少人么?沉默了一会儿,方卫平说,真可能有这么多人来。

请人家,人家来了,作为沙龙最主要内容的电影与人家没有关系,缺少最起码的礼貌,不是我们这样的文明人所为,更不是外附的完整历史。但是,我从附校毕业于1971年,时16岁,大学毕业以后在国外十几年,要我写1972年生人多少年以后在外附的那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的目光盯住外附最小的一届学生。这几个关门弟子都在一个班里,其中有彭蓉,牛琳和陈新。写嫩的故事,她们合适。我们只是有些担心,我们都是些沧桑人物,举重若轻,她们生活中经历太少,可能辞藻绚丽,听着没意思,而且令人不安的是,这一个班的女生,细皮嫩肉,眉眼一个比一个好看动人。一般常识,长相漂亮,内涵就少,成比例。

彭蓉添了几段,牛琳添了几段,陈新解说,我们听着,挺舒服。淳朴,清澈,健康,玲珑,明亮,委婉,不可能更好了。

外附人,怎么能这么不一样了,还能这么一样地融会在一起呢?

解说词原稿全文朗读下来需要六七十分钟,需要大面积删改。

对着画面改稿,撰稿应该在现场。我当时在鲁西南和苏北出差。

我充满歉意。

按说,我义务劳动,应该不欠谁的。

但是,录音棚里,除了一两个来献茶送水的女生,只有方卫平。一个人,本事大小不说,时间有限,管剪辑,管配乐,管字幕,管解说,还要拿着解说词,自己编排,删改,串连…… 他老大不容易。

他也是义务劳动啊。

《岁月风流》电影成功。比我想象的要淡了些。也好。我们要说的话很多,慢慢说呗。

 

2006.1.2